“金大奎,速拿纸笔来!待老夫给那祖宽亲书一封,令其立即派出援兵!不然,我祖家再无他这忘恩负义的奴才!”
身体虚弱的祖大乐,骂了一大段话,又喘着气向垂头站着的金大奎大声喝令。
金大奎用一种请示的眼神望向李啸,李啸向他微微点点头,以示同意,金大奎急忙应诺而下。
李啸心中,忽然满是感慨。
那个自私猥鄙的龙门卫指挥使杜诗,为确保自已驻守的小白阳堡安全,不肯同意派出援兵,李啸早有预感。只不过,从祖家家奴出身的指挥佥事祖宽,面对落难艰危的旧主,竟也这般犹豫,不肯立刻派出援兵,这其中的人情冷暖,利益算计,实实让人叹息。
李啸回想起从前在锦州时,广宁中屯所把总高朴的一众哨骑队被鞑子围困,身为前锋营暂代指挥的祖宽,却以军情不明之故,不肯派出援兵,以致高朴的整个哨骑队被鞑子全歼。可见祖宽这个人,虽作战勇猛,但在骨子里,是个犹豫不决难当大任之人。
在明史上,祖宽这人,先是在陕西围剿流寇之时,因为犹豫不决,迨误战机,险被盛怒的洪承畴斩杀。后来又在鞑子入寇济南时,同样犯了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之病,以致所部军兵未能及时赶往济南救援,以至济南城陷,德王被杀,终被暴跳如雷的崇祯皇帝下令革职正法,一代勇将,至此殒命。
李啸越来越认定了对祖宽的看法,那就是,这种人,只能被支配着使用,可以充分发挥其英勇强悍的一面,却不能让他担任独挡一面的主将,否则祖宽骨子里的犹豫与害怕担责任,定会误了大事。
只不过,现在祖大乐自已愿亲笔写信,以强逼祖宽出兵,李啸倒是乐见其这般举动。
现在金家庄堡兵力极缺,不管能来多少援兵,都是难得的好事。毕竟,前世有位伟人也说过: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去争取胜利。
李啸确信,祖宽还不至于为了这派援兵一事,与自已的恩主撕破脸。祖宽虽然犹豫,却也会知道,真得罪了祖家,这辽东之地,他是再难立足了。
很快,金大奎拿着纸笔进来,此时,祖婉儿的参汤也已熬好,跟在金大奎后面进了房间。
祖大乐一边不时喝上一口祖婉儿喂的参汤,一边皱着眉头奋笔疾书。
李啸看到,祖大乐写信之时,不时咬牙拧眉,可见,祖大乐定是在信中,写了不少措词激烈愤恨之语。
不多时,书信写毕,祖大乐把信纸装入信封,交给金大奎,一边大声说道:“大奎,你休辞劳苦,速速赶往雕鹗堡,将老夫此信给祖宽看,若其再不发援兵,你告诉他,从今之后,他再不要回辽东了,我祖家,就当没有这么一个无耻忘恩的小人!”
“大人放心,在下这就出发!“金大奎双手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随即转身退下。
望着金大奎快步离去的身影,眼神复杂的祖大乐,长叹了一口气。
他快速喝完剩下的参汤,脸上渐渐泛起红色。
这百年老山参,果是大补气血,效力非凡。
祖大乐疼爱地抚弄了一下祖婉儿的脑袋,微笑道:“婉儿,为父无甚大碍,你且退下,我与李啸谈正事。”
祖婉儿见得父亲脸色好转,亦是欢喜。她点点头,端起碗退出房去。
房音中,又只剩下祖大乐与李啸二人。
此时,两人脸上,皆是沉重而严肃的表情。
“李啸,敌众我寡,你有信心守住此堡么?”祖大乐的声音很低。
“祖大人,李某身为大明官军,恪尽职守乃是本份,只要我军奋力死战,这金家庄堡,还是能守住的。”李啸平静地回答道。
祖大乐轻轻点点头:“很好。为将者,自胜方可胜人,你有这份信心,却是难得。李啸,若金大奎能带来援兵,那他们皆归你调遣。”
李啸感激拱手回道:“多谢大人!”
祖大乐摆摆手,脸上浮现淡淡苦笑:“可叹老夫现在受伤在床,帮不了你什么忙,实是无用。”
李啸忙道:“大人不可消沉,有您这样的老将在军中,自是大壮我军气势,大人你就安心养病,守堡之事,在下一定会尽力做好。”
祖大乐凝视着李啸的面容,低声说道:“李啸,若将来鞑子退出关外,你可有心,跟我重返锦州么?”
李啸心里喀噔了一下,他笑了笑,淡淡回道:“在下在山东已建堡落脚,虽有周折,却还算顺利。在下说句实话,这辽东之地,将门遍地,各地皆已被利益分割,实难有我这般无依无恃之人的发展空间。”
祖大乐轻叹一声,又眼光复杂地望着李啸说道:“李啸,老夫只希望,你虽在山东,将来若是辽东有事,亦能伸出援手。毕竟,辽东是你出身与起步之地,还是莫忘初心为要。”
见祖大乐说得这般委婉,李啸笑道:“大人,李某岂是不念旧情之人,大人不必担心,将来辽东果真有事,李啸定会率军出援。不过现在,本官还是只想着要怎么守好此堡。”
祖大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