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宫廷,收了闹年里的夜夜笙歌,今日倒是也有些冷清了。
寒风方去,夜里却依旧有些寒凉,靠近太子寝宫的禁宫,已在前些日子,正式改名为东宫。这本是太子东宫的一个偏院,在太子从大政国归来后,除了他指定的人,别的是都不得进入的。
一层薄薄的云纱,将不甚清朗的月色掩去了不少,风浮动间,云纱也跟着飘动着。柒然便衣袂蹁跹地站在一方碧蓝水间,水隐约倒映着阴月,云纱,方亭,腰桥,以及红纱裙裾。
“夜里寒凉,为何不进入?”梓归璃站在柒然的身后,看着她一头墨发在风中往后飞动着,想起当年她也是在桥上,与他四目相对,青丝却是在夏风里飞扬,眉眼间皆是一派傲气,何时像如今这般,相似的眉眼,却爬满了愁容。
“那是你要囚禁我的地方,我为何要自己走进去?”柒然冷然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午时之时,他在众多秀女的面前将她扛了进来,丢在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囚笼里头,便想着,往后她乖乖地在这里等着他的垂怜宠爱吗?
“当年,你不也做了同样的事吗?怎么?如今换了个身份角度,你便不愿意了?”
梓归璃嗤笑一声,大步上前将人扳过肩膀,让她移开的视线再次对准自己,摇着她的肩膀道:“当年你可问我愿不愿,肯不肯?我也曾有与你一样的,你可能体会?”
梓归璃怒斥着,发泄着多年前他也曾经有过的痛。他堂堂一个男子,却被人当作面首一般,说纳入府中,便不可抗拒的送了进入。他堂堂一国太子,却被那个男子打手一指,说送去当质子,便从此成了别国的阶下囚。他自有他的傲气,所以他发誓定要将那时受到的屈辱,通通夺回来。
“你……”柒然伸手指着梓归璃,漂亮的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往后想要退,却被紧紧地扳着肩膀,看着那线条优美的下颚,抬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当年我可曾亏待过你?”
最后,她也只能颤抖地说出这句无力的话。
“是并无亏待之处,所以今日我可曾亏待你?这东宫是本宫唤人重新修建的,里头的摆设,也是按照公主府中你爱的样式布置的,连名分也是最好的,所以,本宫也不曾真的亏待你。”
嘴角勾起一个笑,突然放开了她的肩膀,转而一手抓着她的手,将人往那烛火摇曳地正殿而去,方出了腰桥,岸边站立了几个内侍、侍卫,而钟淮就站在前头。
“太子!”
“没你们的事,都下去!”梓归璃冷冷地吩咐着,拉着柒然便往里头去,“砰”一声,也将门给重重的关上了。
殿里头烧着火炉,烘了一夜,倒是暖和,柒然在外头站了一夜,全身冰冷,如今进来一熏,倒是有些昏昏欲睡。
梓归璃将人直接带到了寝殿,有几个宫女候在寝殿门口,他不耐烦的一扬手,全部人都低头行礼后匆匆离开了。进得里头,当真是与当年的公主寝殿一个样,连当年她父皇为她大婚而让人打造的梳妆台,也是原来的那个。
她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梓归璃却是将人直接往正中的大床摔去,一个趔趄,方稳定身子,背后却再次被一推,人便往前倾倒了下去,柔软的大床,丝滑的春被,从她指尖划过。
“你要干什么?”
缓过神来,回头要瞪他,却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一愣,他却是在宽衣解带了,不多时,那白色长袍被他扔到一边,一身雪白里衣,衬得一头高高竖起的墨发,越发显得丰神俊朗。
“我们是否将之前未完成的事,给做完了?”
梓归璃笑得邪魅,一手将竖冠摘下,人也往前倾去,一头散开的墨发,顿时倾泻而下,铺在了柒然的身上,若水草将人死死缠绕般。她睁着眼看着那俊秀的面容越来越近,本一直不太平稳的心跳,此时却是异常平静,她就从下往上看着梓归璃,面色冷淡。
梓归璃与那张冷淡的面容对视许久,却不见她有别的反应,有些无趣了,一手撑着她床侧,翻身便躺在了床里侧,淡声道:“你饿了吗?本宫唤人送些吃食进来。”
柒然看着头顶紫色的帐幔,有些失神,这个颜色,本不是她喜欢的,只因为他爱紫色,她便悄悄地将屋中的摆设,换成了他喜欢的颜色。
梓归璃等了许久,不见她回答,以为她睡着了,将一旁的春被拉来,盖在她身上,她回头看着梓归璃,定定的,直到梓归璃叹了一口气,将人揽入自己怀中,“歇下吧,这一日你也累了。”
“若我不是弧鸢,你会这样强硬地带我回安南国吗?”
梓归璃揽着她腰上的手僵硬了下,空气中流动着无言的沉默,许久许久,就在柒然认为他不会回答之时,他却悠悠地道:“不知道。”
独孤傲忙了一阵大漠的事,便想着好些天也未见过柒然了,据来他府邸的李紫倾说,她已经被解禁了,想必脚伤也好了,便将手尾的事交给阿达木处理,就去了商府,却是在商府门前,遇见了刚回来的水柔。
“丫头?你何时来的?”独孤傲本还不敢认,却是在那张布满疤痕地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