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个‘我’字才出口,那扇明夏还没来得及敲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正是……左伦。
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大开,脖上挂着一条毛巾,发丝凌乱,有些许汗珠挂在脸上,神情疲惫,模样看起来略显狼狈。
只见他,一直戴着的眼镜不见了,一双玻珀色的眼眸,在看到门外两人的一瞬间,有一丝僵硬,但仅仅一秒的时间,但被掩去了。
他就这样看着她,即不主动招呼,也没闭门谢客,表情不冷也不热。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还真不假,这个左伦常常和修博学长在一起,也快练成修博学长那张无敌扑克脸了。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傻站着。
“左哥哥……”
就在明夏决定投降先开口之际,安洁一声轻喃,左伦的神情这才动了动,看着安洁,又看了明夏一眼,大弄知道了安洁会站在这里的理由之后,目光又回到安洁身上,眉头皱了皱,微冷的琥珀色眸光里,夹着几分无奈,随后叹了口气。
“洁儿,回去吧。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别再闹了。”
“左哥哥,让我再见‘他’一面,最后一面,好不好,左哥哥,拜托,明天‘他’就不在了,我也不在了……”
听着安洁隐隐涰泣的低喃,看着左伦隐忍无奈的模样,明夏很自觉地闪到了一边。
这两人,估计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了。不过,算了,反正,她已经把她带进来了,能不能见到那个人,就看她自己了。毕竟……
又瞟了眼那还在努力交涉的两个人,尤其是左伦的神情,明夏握紧了手里的坠子。
毕竟比起自己,那个叫安洁的女生,显然对左伦更有影响力。那么……就先等一会儿吧,等他们谈好了,她再把这个东西交给左伦吧。
做好决定,倚在墙边,耐心等待之余,明夏百般无聊,又拿起了那条链坠,把玩着。
乍看之下,明明很普通,可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她又看到坠石上那泛着流光溢彩,古老又悲凉的名字。
如果,那一夜,她没从舞会中跑出来,没有误打误撞地碰见在蓝樱树下的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将它扔给她了呢?
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她至今仍然还记得很清晰,那一夜,盯着这条链坠,他空洞的神情,失魄的目光。
就算没有碰到她,他也会丢弃它吧?!
真的,她似乎太自以为,因为他那模样,曾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他‘很重要的东西’,拿在手里,总害怕弄丢,磕坏。可到头来才明白,这只是他最不想要,最想丢弃的东西罢了。
或者说,他只是想要丢弃……
一个没有自由,不被接纳,活着总会被人躯赶,连存在都要被人抹杀,让人心疼又悲哀的人。
真的很想,让‘他’能够以‘他’的姿态,真正的自由一回,让他可以不用害怕,不用躲藏,堂堂正正地去走,去看。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 至少,我想见他一面,想告诉他,他已经是很重要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消失。让他,至少离开时,能够不那么悲哀。
阿修卡。
丢弃……这个名字,甚至继承着同样宿命,黑夜里,蠢蠢欲动,不甘,狂燥的‘他’。
他……
‘他’……
他们……都只不过是想要做完整的自己,谁又有错呢?
缓过神,抬眸,夕阳已落,余晖散去,天色幕沉,黑夜又要来了。
扭头,再看过去,只见那里居然……空空如也。
有没有搞错啊,还真就这样把她晾一边了。好吧,就算不准备让她进去,基于礼貌好歹也该招呼一声吧。况且,她也没打算进去啊。
修博学长也好,阿修卡也好,不管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或者是种什么状况?究竟又有着怎样的前因后果,她都不清楚,也都不是她该过问的事。
她只是个外人,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更不想掺和进别人的私事里。所以,她纯粹只是来还链坠的,只要把这东西归还了,就没她啥事了。
不管,既然她人都在这里了,还是还给他的好,省得再跑一趟。
想到这,明夏立刻采取行动,用力敲门,非得弄个人出来不可。
可她敲得手都发红发肿了,门还是没有开的迹象。
难道,不在里面?还是……里面没人?
左顾右盼,上找下找,这门未免也太密实了点,居然连一丝细缝都找不着,那要怎么看里面啊。
当明夏垫起脚尖,正准备从门上面的猫眼,看个究竟时,门,突然,毫无预警地,又一次从里面拉开了……
“放手,放开我,左哥哥,你弄疼我了。”
下楼的楼梯道上,左伦几乎是连拖带拽,强硬地扣着安洁的手臂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