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实践起来,永远都比想像的困难得多。
明夏算是很明白了,为什么阿缇丝是待在‘皇爵坻’最久的人,除了一流的厨艺,一流整理家务的能力,还有一个就是一流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才可以避开别人的枪口,孰轻孰重,总能分得很清楚。
换句话说,阿缇丝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她想问的事,所以,才总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巧妙地在她还没开口前,就先避开。
如果,实在避不开,也不会欺骗,而是选择沉默。
“阿缇丝,我不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十五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只记得她在学生会大楼台阶前,捡到了一只耳麦就终止了。后面,就一片模糊,就算她强忍着剧烈的头痛,仍旧没办法完整地记起来。
她找过学生会,可惜学生会对她下达的禁足令仍然有效,她无法靠近。
她也想找皇哥哥,可惜自从那天在餐桌上之后,他就又没回来过了。所以,她就去了皇哥哥所在的大学部,可是……
“皇哥哥?!你说的是……缺月?!”
缺月?!那是皇哥哥的名字,原来他班上的同学都是这样,直呼他的名字的吗?
“那么,你就是‘皇爵坻’最‘小’的爵国大公,多拉玛尔公爵国的第五王子,亚瑟-安吉拉-罗德?!”
“我……”
“哇,是本人吗?原来缺月说的一点也没错,你真的长得……像个小女生一样,好可爱。”
她来不及多说什么,突然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像看稀奇一样,盯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甚至还有好多人乱摸、乱扯、乱拉她的头发,让她极不舒服,也顾不得要问什么,直接,落跑了。
在她跑开很远很远之后,那群刚才还嘻哈着戏弄她的大学学长们,立刻变了脸,个个都一脸苦恼。
“虽然他确实有点小小的,可再怎么说,他都是个男孩子,也是公爵国的大公,让我们这样戏弄他,会不会有点过了。”
“呵呵,不觉得……很有趣吗?”
低沉、慵懒、充满磁性,又显得很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转角的地方传来。
随即一个颀长优雅,一身白色休闲装,半扎着银发,看起来懒洋洋,又很俊雅的男子,如同一个天然的发光体,一出现在众人视线,就盖过了所有的人的光芒,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他的陪衬。
只见他看了眼窗外,那个飞跑着离开的身影,银眸中不自地掠过一抹戏谑。
“况且,我实在不想惹麻烦。”
当然,明夏在跑开之后的这一切,自然是不知情的。所以,她的记忆是根本就没有找到皇哥哥呵。
“阿缇丝,我真的不想勉强你,但是……我有权利知道,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阿缇丝仍旧沉默,明夏实在有些生气了。
“你……算了。”
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为难之处,她也实在学不会逼迫别人。
看到明夏明明很生气,却没有再继续逼问她,阿缇丝感到愧疚,却又再一次地觉得罗德殿下,真的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不会用强权,甚至是任何权势来逼迫,或是威胁他人,在他身边总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可以被尊重的人。
“阿缇丝,你……你这是干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她行这么大的礼,记得曼莎说过,这是对人表达最虔诚的敬意和歉意才会行的虔诚之礼。
“罗德殿下,请让我……继续留在这里。”
仅仅只是一句请求,明夏却完全听明白了,她的难处。
一定是被谁警告过了吧。
纵使很想说人与人之间就是平等的,可是……其实,普通人在面对有钱有权有势,就算只是自己的上级或上司时,也总会不自觉地妥协和胆怯。
因为我们没有钱可以挥霍,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没有后台可以让人畏惧,因为我们只是很平凡的普通老百姓,因为我们即使很弱小,也有必须要保护的家。
想到这些,明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阿缇丝面前蹲了下来。以平等的高度,就这么看着她。
“对不起,阿缇丝,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所以,以后你就别再这样了,行吗?”
站在高位的人,总是高高在上,或许早已习惯了别人的三跪九叩,卑躬屈膝。可是,她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委屈。膝盖、尊严这种东西,即使是生存在世界最角落的人,也会拥有的。
在她默默离去的那一刻,阿缇丝叫住了她。
“罗德殿下,我……只能说,我只是在遵照指示去做,确实不知道什么事。但是,维克医生……”
“我知道了,谢谢。”
阿缇丝话只说了一半,却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她一个信息。
维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