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知道苏谨心这个忤逆女多半是在敷衍他,气得真想把拄在手里的拐杖扔给她,说起这个拐杖,苏老爷也是一肚子的气,这个忤逆女平白无故地送他一根拐杖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讥讽他后半辈子只能靠拐杖走路,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走不动,今年他才正值壮年,若非得病,他用的了拐杖吗。这还不止,最气人的就是,那日下人将拐杖送到他面前,竟然说‘这是二小姐几个月前就派人去订做的’,瞧瞧,他苏守正真是生了个孝顺的女儿,几个月前就想到了他这个爹会得病,还需要用到拐杖。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苏老爷用力地拿拐杖敲了敲地面,再狠狠地望了苏二小姐一眼,就由梅姨娘扶着离开,走了两步,身后的苏二小姐轻轻地吐了三个字,“梁孟臣”。
梁孟臣,不就是梁老爷的那位嫡子,苏老爷一听这个名字,脚步停下了,“你怎么把梁公子安排到翊儿的住处去了,我们苏家很穷吗,连一个厢房都腾不出来。”那可是开钱庄的梁家啊,日进斗金,有的是银子,就说梁公子是财神爷也不为过,苏老爷大惊之下,又开始数落了一遍苏二小姐,这个女儿果然翅膀硬了,他是管不动了。
“爹,是他自己愿意的,女儿没逼他。”
苏二小姐说得很无辜,但刚巧要跨进苏家正堂的梁公子却身形一怔,儒雅的脸上满是气愤,愿意,本公子有厢房不住,却偏偏跑去跟你那个顽童弟弟住在一起,还要被你那个顽童弟弟三番五次地捉弄,苏谨心,你这女人撒谎怎么连眼都不眨一样,太奸诈了。
藏在身上的玉算盘一阵轻微的细响,一身湛青色锦衣的梁孟臣慢悠悠地踏入门槛,温润的声音,也跟着慢吞吞地响起,“苏老爷,本公子这个不三不四的人,可要唠叨你们苏家一段日子了。”
很显然,刚刚苏老爷说梁孟臣是不三不四的人,被他听得一清二楚,苏老爷脸上一阵尴尬,“梁公子言重了,你是我们苏家的贵客,咳咳咳……”苏老爷说到一半,忽然咳嗽了起来,“老夫身体抱恙,就不陪梁公子了。”
“苏老爷请便。”梁孟臣略一作揖,便来到苏谨心的身边,苏老爷看着他们两人,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来,就暗叹了气,走出了正堂。
“苏二小姐何时变得这般大方了,据在下所知您可是一向只进不出。”晚膳已摆好,梁孟臣看到一桌子菜,以为是招待他的,心下高兴,可谁知当他走近,看清桌上的晚膳,嘴角抽动,这女人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她出银子,比挖她的肉还疼。放眼临安城的世家望族,有哪家桌上的菜,都只是些素菜,连个荤的都没有,就连汤也只是个龙井竹荪,还似乎没放鸡蛋。
清汤寡水,再加一些素包子。黑心,这女人怎么这么黑心,他交了一千两的银子,居然只能吃素。
“梁公子近日火气太盛,本小姐也是为你好。”这个奸商一日不吃肉,会死啊,苏二小姐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将袖中的裴家房契递给他,“还给你。”
“你不要了?”是她说要跟他做一笔买卖,用银子买裴家的房契,他才派人千方百计地从裴老爷手里将房契骗过来,怎么这会儿她不要了。
这裴家的房契,虽不如那些世家望族的祖宅,但也至少值个十几万两银子,梁孟臣以为苏谨心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得逞地笑道,“好歹我们这么熟了,这银子的事,我们好商量。”
“什么银子。”苏二小姐笑得狡猾。
“……”这个女人,不会又想白抢他的东西吧,他是开钱庄的,是开解典铺的,可不是开善堂的,若一个个地都像她一样,他还怎么开店铺,干脆让店铺里所有的人都跟着他喝西北风算了。
“我看了房契,那宅子风水不好,我自然不要了,梁公子难道想强买强卖不成。”苏谨心反问道,“等我办完及笄礼,大伯母那边我就不需要她帮忙了,用不着她,我为何要帮她们裴家去赎那个宅院?”
这一问,理所当然,还面无愧色,只把梁孟臣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么说,这女人是想过河就拆桥,不,她现在连河都没过呢。
真是好算计啊。
拿他手上的裴家房契去哄骗苏大夫人,等苏大夫人发现,那已经是木已成舟,为时太晚了。
“苏谨心,你就不怕我把事实的真相告诉苏大夫人,到时你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梁孟臣被苏谨心又摆了一道,气得威吓道。
“你敢!”苏谨心似笑非笑,倾身上前,素手抚上了梁大公子的衣襟,放软了声音,亦带了几分撩人与妩媚,“那我明日就跟远之说……”
“说什么……”一股寒气在梁孟臣的身上直窜。
“我会跟他说……说你梁公子轻薄我。”女子吐气如兰,笑眸流转,姿容虽平凡,却亦有动人之色,梁孟臣不自觉地红了脸,猛地一推开苏谨心,吓得胆战心惊。
“苏谨心,你……你……,本公子告诉你,本公子……本公子宁愿去轻薄那个胖小姐,也不会看上你的。”这么凶悍,还狡猾卑鄙的女人,也就云澈那个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