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虽对苏谨心说离开一段日子,但苏谨心才不会相信这只老狐狸的话,从临安北上,即使快马加鞭,或者直接走水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若他很快能回来,他也不会将孙儿范弋楚直接交给她照顾,这老狐狸八成是不会再回来了,即便回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为一个承诺,这只老狐狸在江南临安一待待了二十几年,也够了。
苏谨心拿起范老给她的这枚老太爷生前使用过的私章,仔细地端详了番,上等的青田石,色如幽兰,玉质莹润,且不说是老太爷所有,就是光这块玉石本身,也是个价值连城之物。
若她哪日缺钱了,拿这块青田私章到当铺抵押,也应该可以换不少银子吧,苏谨心暗暗地想道,当然,这话若让已故的老太爷听到,只怕会气得从坟墓中跳出,来找这个不孝孙女算账了。
“二小姐,您真的答应范老替他照顾范小公子啊,可我们迟早要回府的,那范小公子怎么办?”苏谨心在苏家的地位是举步维艰,若再带了个九岁的男童回府,而这男童既非小厮下人,又非主子,确实难办。
巧兰的担忧,也正是苏谨心眼下要顾虑的,范弋楚那顽童惹是生非的本事,绝对不在顾小六之下,那顾小六有顾夫人宠着,自然没有人敢拿他怎样,但范弋楚就不一样了,若他在苏家惹出祸事,谁来救他,苏谨心想了想,叹道,“我也只能先将他安置在云栖这处的山庄内,等日后有机会,我再接他进府。”云栖这处的山庄,是绝对不能落入谢姨娘她们的手里,好在此次来山庄的是她,又巧遇范老要离开苏家,如今范老将山庄的一切事都交给了她,那么今后,她若与苏老爷撕了脸面,至少也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握紧了手中的青田私章,苏谨心抬头,看着那迎风而落的枯叶,富有深意道,“真快啊,竟要入冬了!”
主仆两回到别院时,守门的小厮对苏谨心回禀道,“二小姐,郭管事等您很久了。”
郭管事,就是福叔。
郭福原是苏二爷的人,苏二爷失去家主之位后,就被撤了差事,直接赶到了马厩中喂马,或在后院劈柴干粗活,他原本大小也是个管事,但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厨房里的小厮、促使婆子见他失了势,就对他呼来喝去,落井下石。郭福本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谁知那一向平庸无能的二小姐竟在短短几个月间,重新获得了老爷与夫人的器重,还让巧兰传话给他,只要他尽心为她办事,她不会亏待他。刚开始,郭福自然不信,这二小姐在苏家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更不得老爷的疼爱,但经过这一段日子,尤其是上次二小姐鞭笞了大小姐,他对二小姐已经坚信不疑,只要二小姐想做的事,几乎没有做不到的。
现在,但凡是苏谨心吩咐的,即使是件微不足道的事,郭福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办。
见苏谨心跨进门槛,福叔忙迎上去,将徐管事的行踪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苏谨心,“二小姐,如您所料,那徐管事天一亮就下了山,直奔灵隐山麓,应该是去找他的主子了。”
不去秦家,却去了灵隐山麓。苏谨心疑惑道,“难道主使徐管事的人真的是大姑母?”算算日子,也该是林氏带府里的女眷去灵隐寺烧香祈福了,这灵隐山麓不就是灵隐寺的方向,若顾夫人与林氏同行,那么徐管事去灵隐寺,见的人必然是顾夫人。毕竟谢姨娘被禁足在房中,连府门都出不了半步,想见徐管事,自然是不可能。
呵呵……以此看来,大姑母也急了,想必是找徐管事过去商讨如何善了此事,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万一查到她头上,这谋夺娘家的家产,蓄意破坏上贡朝廷的新茶等罪名压下来,别说苏老爷不放过她,就是那顾知府,为了官声,也该要休妻了。
“二小姐,此事我们得慎重。”福叔见苏谨心提到顾夫人,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更何况……”
“更何况她是本小姐的大姑母,苏家的大姑奶奶。”苏谨心哂笑道,“她都不把我们苏家人的生死放在心上,本小姐为何要敬她这个大姑母。”已是堂堂睦州知府夫人的身份,却不知自重,恬不知耻地妄想霸占自己娘家的家产,这等贪得无厌的人,哪配她苏谨心尊她一声大姑母。
“不过,此事也不急,”苏谨心走到花梨木椅上坐下,素手接过巧兰递来的茶盏,道,“福叔,先这样,你把那些盯着徐管事的人都撤了,免得打草惊蛇。还有,范管事已经离开了山庄,那么今后,你就暂代范管事的差事。”苏谨心现在是山高皇帝远,苏老爷管不到她,山庄的人这两日,能用银子收买的,都收买了,不能用银子收买的,对她忠心的,留下,忤逆她苏二小姐的,都让她打发了出去,反正苏老爷说云栖这处山庄的事交给她处理,她不趁此时排除异己,栽培自己的势力,更待何时。
云公子走了,这五千两银子,苏谨心自然就用来收买人心了。
“多谢二小姐。”郭福一脸喜出望外,整个山庄的大管事啊,这可是个真正的肥差,苏家是做茶叶生意的,每年茶叶采摘之时,那一望无垠的茶树,就是一堆堆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