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响彻,傧相就位。
喜娘扶苏谨心进正堂,掌灯的、执事的丫鬟散去。
苏家的嫁妆依次排开,堆满了顾家的前院,而浔阳王妃让赵弋楚带来的厚礼,则抬到了正堂。除了浔阳王妃的,还有一件嫁妆格外引人注意,一只彩绘的漆奁,共三层,每层都可以放不同的东西,而漆奁的奁盖壁上画了一幅女子出嫁图,画面上共有数百个人物,送嫁的队伍中,丫鬟、小厮、家丁、随从、仆妇等栩栩如生,这气派的场面就仿佛与苏谨心出嫁之景相同。
画得真妙啊!
刻得真细啊!
这得费多大心力和财力才能有此嫁妆!
临安苏家财大气粗啊,不愧是昔日数一数二的卖茶大户!
旌德侯夫人与众多在场的世家夫人、小姐们都看得呆了,惊叹声此起彼伏,在场的世家家主更是目露诧异,顾知府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有些不敢置信,他果真没看走眼,苏家之女 ,深藏不露。
若这个漆奁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那么,接下来赵弋楚打开锦盒,里面的一对随珠熠熠生辉,还有侍卫捧在手上的红珊瑚,这些来自御赐之物呈现在众人眼前时,这就不仅仅是惊异,而是看傻了。
这究竟是商贾之女出嫁,还是王侯之女出嫁啊!
这么奢侈的嫁妆!
这么大的排场!
赵弋楚合上锦盖,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就算搬空浔阳王府,小爷也要给苏姐姐挣这份脸面。
他踱着优雅的小步子,对顾六公子道,“姐夫,本世子今日将苏姐姐交予你,你可要好生待她,莫欺负了她。”
赵弋楚虽年仅十岁,但说话进退有度,小小年纪便自有一股凌人之势,旌德侯、在座的世家家主皆被他所震慑,后生可畏啊。
顾六公子手执红色绸带的一端,朝赵弋楚作揖,“谨遵小世子爷之命。”
“小世子,请上座。”旌德侯本坐在贵客席上,但赵弋楚一来,他只能起身,将上座让给赵弋楚,礼法尊卑向来如此,并不是谁年长谁就可以压人一筹,饶是年逾古稀的顾知府,看到赵弋楚,也朝他行了大礼。
“免。”赵弋楚抬手,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怯场,更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出半分谦卑之态,现在,他代表的是苏姐姐的娘家人,为了苏姐姐日后在顾家立足,他必须要给苏姐姐一个依靠,没有人能欺到苏姐姐头上,否则便是与他浔阳王世子过不去。
赵弋楚在旌德侯的位子上坐下,旌德侯退居次席,脸上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十岁孩童踩在脚下,能高兴得起来吗。
“开始吧。”顾知府、顾夫人等人坐下后,顾知府便吩咐傧相让新郎新娘行拜堂之礼。
“跪。一拜天地。”
顾六公子眼含笑意,双膝跪下,同苏谨心一起下拜。
“跪。二拜高堂。”
顾知府看着佳儿佳妇,笑得合不拢嘴。
顾夫人强颜欢笑,愤怒悲愁只有自知。
“跪。夫妻对拜。”
顾六公子俯身,在低头的那刻,他看到了苏谨心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他的心似乎被什么刺痛了一下,苏谨心,你后悔了吗。
红盖头之下的苏谨心,却在顾六公子迟疑之际,轻轻喊了声,“夫君。”
这一声‘夫君’,极轻极轻,除了顾六公子,在场的人根本听不到。
顾六公子眼中湿润了,苏谨心,我相信,你最后爱的一定是我。
“礼成。”
当傧相喊完,坐在主位上的顾知府暗暗松了口气,而顾夫人整个人却仿佛瘫软在了木椅上,笑得僵硬,笑得苦涩。
“送入洞房。”
拜完堂,耳旁便是一阵恭贺声,顾六公子手执红色绸带,嘴角的笑越来越绚烂,今生能娶她为妻,便是三生之幸,至于富贵权势,全然可抛尽。
“慢着!”恭贺声之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却显得分外刺耳。
这道女子的声音很熟悉,苏谨心一听就听出来了,拽在手中的红色绸带一紧。
顾六公子脸色微变,是林嫣,她来做什么!
这又是谁啊?在场的宾客面面相觑。
巧兰上前拦道,“表小姐,今日是我家二小姐大喜之日,您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林嫣一把推开巧兰,跪在顾知府面前道,“小女子久闻知府大人威名,今日小女子前来,恳求知府大人为小女子申冤!”
“姑娘,老夫且不追究你如何进我顾家,但今日是我儿大喜之日,你若是来讨杯喜酒喝,老夫自是欢迎,若是你来闹事,那老夫就不敢留你了。”顾知府久经官场,善于察言观色,早在林嫣进来时,就将她悄悄打量了一遍,一个小女子孤身来闯顾家,此事蹊跷啊。
“小女子怎敢来闹事。顾知府,这也是家事。”
林嫣说话一改往日的刁蛮,倒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苏谨心心中不由得不安,林嫣表姐从来不是个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