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堇伯面向族长卞令伯,抱拳言道:“到时,还请族长按族规处理此事。”未等族长回答,卞堇伯又抱拳对天,敬言道:“小伯今日所言,敬告上天,通告鬼神,让祠堂先祖闻之,以表决心。”
玉溪没想到卞堇伯会为她出面到此地步,心中对他的感激和敬重又多了几分。
卞堇伯作为旁长支的发言代表,同支其他两房自然要出言赞成。
他的弟弟堇二伯未等族长发话,更率先做表率,站起身,抱拳对天敬道:“小伯谨听兄长教诲,若不能保密此事,愧为父辈家长,今后便不再出现于议事桌前,祭拜先祖有愧,只能立于祠堂门外,不能踏入祠堂内。”
言罢,他与卞堇伯一起坐下,正襟危坐。
堇二伯一向说话温和,有时因性子太多于温和,在一些事情上不免吃了不少小亏。今日能见他这般言明,甚至把议事权利和祭祖搬了出来,所谓慎重而又彰显风采。
让一些心里有些轻视他的父辈家长,今后收起了怠慢之心。
旁长支最后一房堇三伯一向懒散,不喜参与族内事情,在玉溪前来此前,他早已饥肠辘辘,恨不得这议事早点结束。
他听两位兄长居然为玉溪做此等表率,不经多看了玉溪一眼,也跟着堇二伯这般站起身来,言道:“兄长的意思,便是小伯的意思。祠堂就在一旁,小伯不敢谎言。”
言罢,慢腾腾地坐下来,他懒散惯了,所说的话,听起来有气无力般,可信度受人质疑。而卞堇伯之所以在意公中分粮多少,正是因为这堇三伯因懒散所得年收成有限。
卞堇伯瞪了一眼这个懒散的弟弟,本是铿锵有力的言语,被他这么一说成了替人瘙痒的绵绵细语。
卞堇伯怎能不气,在族亲大会上又不好发作说他不是,只能闷着难受。
堇二伯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堇三伯不理会两位兄长的态度,就算不如他们的意,又如何,反正做了他该做的。他坐下后开始半瞌着眼,想用些许睡意来抵制腹中的饥饿感。
玉溪和卞二爷本想出言感谢卞堇伯三人,这时卞文二伯接着站起身来,“我们旁二支虽为卞氏一族的末支,作为旁长支的堇伯兄如此誓言,我等岂能落后。”接着他跟着抱拳敬天,略加改动堇二伯刚才所说的话,表达了保密的决心。
卞文二伯说后,卞文伯及卞文三伯、四伯先后起身抱拳敬天发言表态。
他们的一番言语,让玉溪觉得能作为卞氏一族的后辈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她现在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卞氏一族的一份子。
卞家村的团结和护短是伊家村远远不能比的。
卞氏一族曾是将门望族,族内直肠子多。伊氏一族曾是名门望族,从事文臣和盐官,曾经历官场的明争暗斗及家宅是非,自然比卞氏一族要多得多,族内的核心凝聚力自然比不上卞氏一族。
待卞文二伯四人起誓表态后,族长有些激动地发话,“今日能听闻‘堇’字辈和‘文’字辈的父辈家长,能为族内子辈敬上天起誓保密,身为族长,我倍感欣慰。”
接着,他起身对着祠堂方向抱拳敬道:“就算在我身为族长期间,不能让卞氏一族东山再起,待百年归土后,在面对祖宗先人时,我也能痛哭流涕,毫无愧疚地直言:‘吾这一代父辈,不曾失了气节,对子辈爱护有加,为族人兢兢业业,让卞氏一族的军魂在这一代流传了下来……’”
说到后面,族长有些哽咽,眼底泛着泪光,神情有些恍惚地坐了下来。
卞二爷出声道:“族长令伯兄……”他本想说些感激和安慰的话,在看到族长眼底的泪光后,选择无言以对。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心中的感触。
身为族长,在卞氏一族落难后所要承担的压力超过任何一届族长。要面对的问题,更是其他的族长所不曾遇到的。其他族长在百年归土后,都能面上有光的面对祖宗先人,而他只能但求心中无愧,尽心尽力。
这也是各房家长为何不想出任这一届族长的原因之一。也使得这一届族内的父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无人相争,又是困难时期,自然容易抱成一团。
父辈团结,子辈受到影响,又以百善孝为先,团结一致对外,护短自然不在话下。
卞二爷听后深有感触,在想一年前,他怀疑族内有人不想他当族长,而对他设计了陷阱这件事情,产生否定的想法。当时夜黑,那人又蒙着面巾,卞二爷记得那人所用的拳脚工夫是卞家拳。
可若不是竞争族长一位的事情,那人又为何如此,是什么样的动机和目的让那人对他下此毒手,甚至想让他成为半个废人。
他自问未得罪过族内任何人。这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卞二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陷入沉思中……
玉溪没想到她的一个建议,会使父辈家长敬上天起誓保密,更没想到会引发族长的伤怀情结。她是晚辈,长辈这时候没有发言,也没有问话于她,她不好出言,选择沉默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