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务农归来,玉溪便在村口听到卞堇郎欢喜地大声传言:“南鄂总兵旗下的百所长已经征田到了伊家村,同吴东村关外户一样只征收十分之一的开荒耕地。”
陆续归家的族亲们,听到后觉得征田危机已去,不用再被驱逐南下。
在一阵欢呼后,卞文二伯泼冷水道:“伊氏一族曾是名门望族只涉及文臣盐官领域,不曾与武官为敌;而我们卞氏一族曾是将门望族,当朝的武官有不少政敌,谁知道这个南鄂总兵会不会是我们昔日的政敌一方。”
卞文二伯这回泼冷水做恶人,是想让大家继续保持警惕的心里,免得患得患失,容易士气低下,况且他说的不无道理。
若如卞文二伯说言,只怕不仅仅是继续南下驱逐这么简单的事了,所谓斩草除根,这说不定会是全族的大危机。
玉溪听后也跟着忧心忡忡。
夕食过后,参加族亲大会的卞二爷归门。就连一直沉默少语的二夫人也开口询问此事,“老爷和大伙说说情况如何吧。”
卞二爷看着为他留的热菜热饭,一点吃食的心情都没有,沉声道:“族长已经派人去伊家村打探情况了,不过百所长口风很严,没有探出新任的南鄂总兵是谁,态度也很含糊,说等伊家村的征用耕地确定下来后,才能知道卞家村这边的征用政策。”
卞二爷说后,让大家都散去,好好养足精神,便不再吭声。
一家子闷头睡下,卞二爷更是翻身到天明。
这便沉闷地又过了几日,卞家村的征地政策还没下来。族亲们频繁到伊家村走动,试图从伊家村村民和附近的军部,打听情况。
今日,吃过早食,玉溪走到负责山头看了一眼东面的梅子树和李子树,又望了一眼西山脚下茁壮成长随风摇曳的玉米惠子,心中闷闷地。
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走,希望在前方,现在却是柳暗花不明,这种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几欲让人发狂。
玉溪穿过竹林拔掉全部春笋后,开始采摘里山脚下那些的野菜野菌,收罗了一箩筐。她打算把这些野菜野菌阴干存储,以备驱逐南下做好最坏的打算。
玉溪坐在平常编竹席的位置,开始给这些野菜野菌除泥,待整理后背回村里。
右边的竹间沙沙响动,玉溪以为是云大夫来了,一边埋头鼓搞着野菜野菌,一边情绪低落地言道:“你来了。”
竹间右边的吊床上传来陌生的男子磁音,“你就是卞玉溪吧,卞氏一族嫡长支嫡长房的卞玉十七娘。”
语气中带着七分肯定和三分怀疑。
鼓搞野菜野菌的手停了下来,玉溪心中大警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修长年近二十的男子,穿着飘逸的暗纹青衫,半倾着上半身躺在吊床上,模样俊美,却不失气宇轩昂,不见丝毫女态,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剑眉下犀利的星眸,满是探究地看着她。
这个男人拥有能让女人心跳加快迷惑世人的外表,与她在现代看到的帅气男星照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花痴”的行列中,玉溪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让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一点上,努力地忽略这男人面部上其他俊美的五官。
一男一女就这样双眸对峙着。一个居高临下,一个躬身抬头,谁也不示弱,谁也没有开口。
林间起风了,青竹摇曳着枝条,沙沙作响似要打破两人的沉默。
微风轻轻地吹起她的衣角。几根调皮的发梢垂了下来,挡住了玉溪部分的视线。让玉溪盯着对方双目快要长针眼的眼睛,不自觉地眨了一下。
似觉得玉溪在眼神对峙中败下阵来,俊美的男子轻轻地笑出声来,言道:“我是陆十郎。”
陆十郎从吊床上一跃而下,微风吹起青衫,飘逸的姿态带着几分飘飘欲仙的意味。她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
玉溪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他。
她不认识什么陆十郎,从这个人的服装、外形和气质,玉溪猜测这个人是来至军部,极有可能就是那些负责征田的百所长本人或是更高的官职人物。
一般的士兵那能有这般轻功。
这附近除了卞伊两村,就一些关外户。这些人身上都没有此人这般傲然的气质和如此犀利的眼神,似能把人的灵魂看透,甚至让玉溪想到了“眼神杀人”这四个字。
威胁到卞家村开荒耕田的人,都有可能将会是她的敌人。
玉溪把脚后退一步,摆好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道:“陆十郎又是谁?我不认识你。请问有何事?”
她很想冷言冷语地说“没什么事就滚,别在我面前卖弄男人的‘风骚’。”考虑到卞家村的征田政策没有落实,这个家伙不好得罪,玉溪才把这话咽到嘴里。
这个动作落在陆十郎这个内行人眼中,颇有几分贻笑大方的意味,看着玉溪那双如小豹虎般警惕的眼睛和那颈项下白瓷如玉的肌肤,以及这个姿势让她似那待要逃离猎手手中的小白兔。
陆十郎心中产生几分快意,嘴角弯起的弧度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