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夌伯昨晚在家被周小婶折腾个够,受了不少气,来到卞二爷还要受他们的气,却不得不按耐住心中不忿,顺着卞二爷的话说:“卞玉二伯此言过矣,我们伊夌家怎会为至此与卞玉二房家恶交。自然要好好商议。”
外姓人都称呼卞二爷为卞玉二伯。别人一听便知道卞二爷是卞氏一族“玉”字子辈的父辈,在同支父辈中排行第二。
伊夌伯说完,才发现好像被卞二爷牵着鼻子走。
卞二爷先前的话听起来客客气气的,可实际意思是他们伊夌家出尔反尔,想送庚帖来就送,想拿回就拿回,不顾卞二爷家的脸面,既然如此,那以后两家别来往了。
不想老死不相往来,让旁人非议他们伊夌长房,那就再好好商议议亲人选。
这一揣摩后,被牵着鼻子走的伊夌伯有些气恼。
卞二爷身后站着的玉溪看到伊夌伯脸色隐隐有些气不忿的神情,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又学会了一招。只是这婚事好像又悬乎了,她的心也跟着悬乎了起来。
一旁的张林两位姨娘听到两家又有重提婚事的念头,隐隐焦虑,恨不得伊夌伯拂袖而去,看来要加快查探速度,把伊家合适的人选甄选出来。
卞二爷先是利用伊夌伯来此道歉,气势已低,接着半带威胁半商量地说了这话,让伊夌伯更处于劣势,情急中忙于解释,顺其自然地说了刚才的话。
卞二爷见效果已经收到,笑呵呵地言:“伊夌伯所言极是。听闻令郎伊夌四郎一表人才,更是务农的好手,若玉十七今后能得到照顾,小伯真真是放心了。”
听到卞二爷赞扬心中看重的儿子,刚才气恼一扫而空,伊夌伯眉飞喜色道:“我儿四郎,若能娶卞玉二伯家的闺女也是他的福气。”
接着他面露难色道:“只是,我家夫人早已仙去,无嫡妻主事。现贱内周氏持家。她虽无正名,却是我家闺女的生母,她一心一意只想让亲儿七郎娶妻。若让四郎娶妻,她怕是不会同意的。”
若把周小婶扶正做了正妻那便没有庶出的说法,只是想要把妾室扶正,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那是要写进族谱的大事。
就算周小婶扶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伊夌伯觉得犯不着也不愿意。
卞二爷听后掷地有声地说道:“伊夌伯此言差矣!”
卞二爷伸手抱拳做了一个敬告上苍的动作,又急又快大声言道:“所谓妻妾有泾渭之分,人伦有道。即使嫡妻仙逝,妾依旧为妾,怎可越俎代庖,插手儿女之婚事,至宗祠妻牌常理不顾,至夫纲如同虚设,可谓门风阴盛阳衰。虽你我氏族流刑至此,已是衰矣。即罢,伊夌伯也要做好为父为夫的榜样,免被后人轻笑啊!”
说得真真好听,什么妻妾有泾渭之分,人伦有道。卞二爷不想想他自己差点宠妾灭妻。玉溪心中不由腹诽。
张姨娘听后很不是滋味,听卞二爷这话,难道她一点扶正的希望都没有,即使不待见二夫人也不让她做正妻。
一段话说得伊夌伯羞愧难当,偏偏卞二爷说得又有理。如果他伊夌伯连儿子的婚事都不能做主,任由小妾当道,岂不被人贻笑百年。
伊夌伯顿时觉得卞二爷嘴角弯弯是暗藏着嗤笑,再想到刚才他说的话,更是觉得面对卞二爷让他羞愧万分,想马上离去。
伊夌伯心中虽有不悦,却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反倒要感谢卞二爷的一番忠言逆耳,着实憋屈得厉害,他言道:“既如此,他日定拿我儿四郎的庚帖来卞玉二伯家议亲。那……”
伊夌伯接下来想说拿回伊夌七郎的庚帖。
卞二爷却不如他的意,言道:“正是这个理,他日伊夌伯拿至令郎四郎的庚帖,小伯定把七郎的庚帖归还于伊夌伯,并登门向爱妾周氏致歉。”
让父辈家长向他一个妾室道歉,他哪敢,伊夌伯忙说不可不必。
按照他们的习俗和鬼神迷信思想,伊夌七郎的庚帖没有得到归还是不能再与他人议亲的。
卞二爷压着伊夌七郎的庚帖不放,确保两家的议亲之事有个保障,防止周小婶拿回伊夌七郎的庚帖与卞家村他人家议亲。又言明让伊夌伯拿伊夌四郎的庚帖换回伊夌七郎的庚帖,使伊夌伯没有后路可退,不得不回家中与周小婶进行博弈。
玉溪可以预见伊夌伯今后一段时间家宅定不会安宁。
周小婶岂是安分守己,任由亲儿受委屈的人,而伊夌伯为了维护夫纲说不定会大打出手,伊夌七郎与伊夌四郎也会进行嫡庶交锋。若他们家闹得厉害,说不定她可婚事就可以拖得遥遥无期了。
玉溪心下这么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就没有出言捣乱。
张林两位姨娘心中虽不甘却不敢出面捣乱,毕竟伊夌伯不是周小婶,身份摆在那里,是她们两个妾室都要尊敬的宾客,若闹腾指不定卞二爷恼怒起来,她们失宠是小,亲儿娶不了妻是大。
六郎玉敬焦虑地看了张姨娘一眼,张姨娘摇摇头,暗示稍安勿躁。
十郎玉诚暗中伸手扯扯林姨娘的袖子,希望她能搅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