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郭氏让开身子后,叶富贵终于见到了叶西仪。他着实被叶西仪的突然出现吓到了,手上提的鸟笼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呀?呀!我——我没眼花吧?”叶富贵快走两步,赶到叶西仪跟前,弯着腰将叶西仪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傻傻地回头对郭氏道:“还真是我们家的女儿!还真是!”
郭氏忍俊不禁,看着叶西仪笑道:“瞧瞧,你爹见到你,都傻了。他这是开心!开心傻了!”
“爹,真的是姐姐,你没看错。”小米兴奋地凑起热闹。“姐姐回来跟咱们过年了。”
饶是个大老爷们,但爱家的叶富贵也不禁落了泪:“我的女儿,多久没见了?多久没见了?……可想死爹娘了!”
叶西仪不自在地撇开视线,应道:“我来跟你们一起过年。”
“真好!真好!一家人在一起,才是真的过了年!”叶富贵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他高兴地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吩咐小萍快去生活做饭,一会儿又让小萍先别忙,先把家里给叶西仪留着的房间打扫出来,一会儿又让小萍去城里最有名的点心铺买些好吃的回来。最后还是郭氏看不下去,拍了他一把,嗔道:“小萍就一个人,能一次做这么多?你真是高兴疯了!”
叶富贵憨厚地应道:“确实高兴坏了。得了,小萍,你先生活做饭,房间晚点再收拾。”等小萍离去后,他问道:“怎么要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爹娘都没做准备。而且,要是知道你要回家,我们还可以去半路接你。你一个人坐车过来,累坏了吧?”
“最近书院太忙,所以,忘记通知了。”其实,要来岐州跟家人一起过年,根本就是她临时起意,这样可能给叶家人发通知?
“最近书院很忙吗?要不要爹回去帮你?”
“不用了。书院的先生们会帮忙。”虽说叶家跟简府的官司早已了结,但,为防万一,她还是不愿意冒这个险。叶家人留在岐州,她留在琅轩做生意赚钱,由她供给家人吃穿用度,完全没问题,却不能令她为了他们的安危分心。
叶富贵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目不识丁,去书院也帮不上忙,便没再在那念头上打转。
晚些时候,一家人围着圆桌,吃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次团圆饭。吃晚饭后围着火炉,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不早,便各自休息去了。
小米平时都是自己睡,有小萍陪着,一见叶西仪回家,立马把屋子留给小萍用,抱着自己的枕头一溜儿上了叶西仪的床,缠着叶西仪又说了一阵子话,撑不住,终于睡下去了。
第二天上午,叶富贵带着全家人出门,说是要补买年货。其实叶家的年货早就备好了,可那时家里没想到叶西仪要回来,准备的一般。这会儿她忽然回家,叶富贵觉得不行,女儿难得回来一趟,不能亏了她。
郭氏领着两个女儿、一个丫鬟跟在他后面。指着叶富贵提着鸟笼,很是显摆的走路姿势,郭氏没好气地对叶西仪说道:“你看看你爹现在都是个什么模样?这样走路,还真当他自己是大爷了!整天提个鸟笼出门,去方德楼,消磨日子。娘现在看你爹这样子,真是受不了!”
“媳妇,你又说我坏话?”耳尖的叶富贵回头插话道,“我就不明白,你至于这么生气嘛?你看城里的老爷老板,不都喜欢提只鸟笼,去方德楼聚着嘛?又不是我一个人!”
“人家那是货真价实的老板,老爷,你呢?——你这叫不务正业,也不怕饿死自己跟家里人!”
“你看你!”叶富贵讪讪地看向自己的媳妇,一阵尴尬,想不明白这事儿她怎么就老提呢?
又不是他叶富贵不想做些赚钱的营生,实在是不会。刚来岐州的头两个月,他也曾弄了门面,雇了人做生意,没多久,铺子就倒了,亏了好几百两。好几百两啊!可把他吓到了。钱都是大女儿给的,他不能用钱声钱,但至少也别亏呀。瞻前顾后,他索性消了做生意的心思,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但呆在家里也闷啊。无意间到方德楼去走了一趟,从那后,他也喜欢养只鸟,平日去方德楼聚聚。这事儿到了他媳妇眼里,怎么就跟眼里的沙子一样,容不下了?
而郭氏之所以不待见叶富贵这样,其实是因为她习惯了当自己是个农妇,就算家庭条件改善了,她也不认为自己就能坐着享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是不对的。
听他们一来一往地问答,叶西仪终于弄明白了。但这事在她看来却是没什么可责怪的。毕竟,叶富贵不会自己做生意,闲着无聊,找些不赌不嫖不影响家庭和睦的乐子也行。他们家的开支,她还是赚的来的。
叶富贵正想着要怎么辩解,才不会再女儿面前丢脸吗,进而被责怪时,到处游移的目光忽然一亮,冲着远处正朝他们走来的一个中年人喊道:“薛老板!薛老板!”
那中年人听见他的呼唤,愣住,找了一会儿,发现是他,便答道:“叶老板,这么巧遇上啦。”
“啊,今天带家里人出来买年货,没想到竟然碰上您了。最近在忙什么?去方德楼总见不上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