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拿下柏乡,亦不歇马,又折而向北浩浩荡荡地扑将过来。大军一路行来,才过定州,走不多远,便见迎面开来一队人马,直奔过来。李克用心中吃了一惊,定睛向了对面兵马仔细地望将过去,但见帅旗上书了一个大大的“刘”字,又向了帅旗下瞧了过去,便听李克用“哈哈”地大笑出声:“刘仁恭,反复无常的小人,是你来了么?你识得本王要去何处么?本王是去掏你的老窝去的!料不得不用本王去拿你,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当真苍天有眼!”
刘仁恭见了李克用,却似狡兔见了苍鹰、老鼠见了狸猫一般,魂儿魄儿早吓得飞到九天云外去了。他使劲定了定神,抖声道:“柏乡失守了么?你、你、你怎的来得如此之速?”
李克用见得刘仁恭熊包模样,大笑道:“刘仁恭,如此胆小如鼠,亏你还想去救柏乡!”
“啊,啊,不……刘某是……”刘仁恭语无伦次地道。
“啊,是了,本王明白了!刘仁恭,狡诈的东西,可是要逃命么?”李克用大笑一阵,又“呸”了声,耻笑道:“刘仁恭,你此时此刻便到了定州,想来是你尚未听到柏乡失守之讯,便早早的弃幽州而逃了。真真令人好笑!哈哈,刘仁恭,你既然想逃命,怎的不绕道而行,偏偏要往本王的枪尖刀口上碰?”
“啊,啊,刘某、刘某、刘某哪料得你会来得如此之快!”刘仁恭上下牙齿叩得“啪啪”作响。刘仁恭如此说话,原是他二日前便弃幽州而逃了。刘仁恭率兵南下,原拟过了定州,再折而东行或西行,绕道渡河南下,直趋汴州,哪料得李克用会马不停蹄,向了幽州疾速进军,是以未及绕道而行,便与晋王兵马撞了个正着。本来,刘仁恭早便发现了对面的大队人马了,只是他做梦亦想不到会是李克用的兵马,是以才迎了上来,不者,只怕他便要早早地逃之夭夭了。
刘仁恭听得李克用的大笑声,早已苦胆吓破,由口中流出苦水来,哪里还敢再待片刻?见得他一催坐骑,率先便逃。幽州兵马见得节度使大人逃命,各自唿哨一声,竞相溃逃。四十万大军叫嚷着、拥挤着狂奔乱逃,直激得尘土漫天飞扬。如此景象,却也颇为壮观。
李克用见得刘仁恭与幽州兵马如此草鸡,仰天发出一阵大笑之声,手中令旗一挥,大喝道:“追!”便见百万晋国雄师摇旗呐喊,向了幽州兵马冲杀过来。
幽州兵马见得晋军铺天盖地滚将过来,却似被摘了魂儿一般,早已吓得身子发抖,双足挪动不得,双手颤颤地举兵不起,哪里还敢抵抗,纷纷缴械投降;一些降得慢了些的兵丁,或做了兵下之鬼,或做了“鸦儿军”战马铁蹄下之鬼。
此一役,便只有刘仁恭单人匹马逃去,幽州兵马或死或降,再无一人漏网出去。
李克用恨刘仁恭入骨,眼下他见得刘仁恭脱网而去,心中自是恼怒至极,见得他滚鞍下马,顿足大叫道:“本王去打幽州,便是为了去捉拿刘仁恭这个奸贼的,以出胸中的恶气,料不得竟然又让这个奸贼跑了,真真令人好恼!”李克用心中一急,怒火上涌,不觉大声咳嗽起来。
周德威见李克用面如紫茄,额角青筋粗如豆角,且是剧烈地跳个不停,巨口大张,出气如牛,不觉心中难受。周德威身子上前一步,以手轻拍李克用的背心,柔声劝慰道:“主公不须烦恼,刘仁恭这个奸贼,脱得了初一,还能脱得了十五么?便让他的脑袋暂且寄于脖颈之上,咱们改日再取便是了!”
李克用听周德威如此说话,想想确是如此,且是又无法可施,便也释怀了些。李克用胸中怒火一息,出气便也均匀了些,听得他叹声道:“只是便宜了这奸贼,便让这奸贼多活几日吧。”
“晋王千岁,咱们还去幽州么?”周德威见李克用面色好转,笑问道。
“周统军,刘仁恭弃城而逃,幽州已成一座空城,再去何益?”李克用大笑道。
周德威点了点头,笑道:“晋王千岁,看来咱们的下一个攻击目标便该是郑硕了?”
“哈哈,周统军果有先见之明!”李克用双目一亮,大笑一声,赞许道。李克用敛了笑容,又肃然道:“周统军,传谕各营、各队,用饭、喂马,连夜去抢沧州!”
“连夜去抢沧州?主公,兵马连克数城,甚是劳乏,便不让他们歇歇足了么?”周德威黑面一肃,口中发出惊疑之声。
“周统军,本王岂识不得军兵辛苦?只是兵贵神速,咱们此时若不去抢沧州,只怕时机一过,梁军有备,且是外援来至,再取沧州便要大费周折了!”李克用大声笑道。
“父王,此理威儿岂能识不得?只是您老人家的身子……”周德威轻笑道。
“威儿放心,父王这点小恙已是多年之疾,料来一时半会还是无妨的。”李克用低声微笑道。却也作怪,他说“无妨”时,口中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克用道“这点小恙已是多年之疾。”原是十数年前,李克用于汴州封禅寺遭大休袭击,失去一耳,且又留下一脸的疤痕来,所带的数万“鸦儿军”尽数毙命;李克用一生之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