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节度使好不识时务,竟敢收留挟持天子的奸宦,当真是‘吃了铁秤砣乘荷叶船——不识轻重’了!李节度使若能迷途知返、开城将奸宦献与老夫,老夫绝对不会难为于李节度使。如若不然,老夫打进城去,只怕便要玉石俱焚了!”
喝声才歇,便听“哐当”一声巨响传出,看时,却见城门大开,旋又见一位老者头发披散,双手反绑,光着上身,走出城来。这老者才出得城门,身子便“扑通”一声,跪倒于地,以头撞地,“砰砰”作响,口中发出哀叫声:“元帅爷,下官不智,误留奸宦,惊了皇上圣驾,下官罪该万死,请元帅爷恕罪则个!”口中说话,身子对了一位紫衣人跪爬过来。
紫衣人飞身跃下马来,扶肉袒者起来,大笑道:“李节度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节度使知过能改,尚不失为俊杰之士,老夫岂会怪罪于李节度使?还是请李节度使带老夫去见皇上去吧。”
“李节度使”身子趴伏于地,又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他拱了拱手,满面赔笑道:“元帅爷一会儿见了皇上,万望瞧在同殿为臣的份上,为下官美言几句!”
“李节度使,此事何须吩咐?”紫衣人笑了笑,问道:“皇上现在何处?”
“回元帅爷,下官已然将皇上龙驾请回客厅之中了。”
“好,好,好!李节度使便带老夫入城去吧。”紫衣人翻身上马,随了“李节度使”入城。至节度使府客厅前,紫衣人止身下马,将马交于亲兵,牵出门去。他紧行几步,挡住“李节度使”的身子,低声笑道:“李节度使,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若是见了李节度使,只怕龙颜会更加震怒,不如李节度使先在此处歇息片刻,待老夫见过了皇上,设法让皇上平息了胸中怒气,再召李节度使觐见便了。”
“李节度使”止住足步,诚惶诚恐地道:“元帅爷所言极是,下官便在此恭候了,还请元帅爷费心为下官开脱!”
“李节度使但请放心,老夫定会尽力而为的。”紫衣人笑了笑,径入客厅去了。紫衣人身子才入厅门,却见一位身着龙袍的年轻汉子站起龙体,满面春风地道:“是皇兄来了么?皇兄快请坐。”
紫衣人身子抢前一步,跪身于地,叩头道:“老臣见过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站起身来,又手舞足蹈了一回,才躬身道:“皇上面前,哪有老臣的座位?老臣站着回禀皇上便是了。”面容一肃,又道:“老臣救驾来迟,请皇上赐罪!”
着龙袍者走下座来,执了紫衣人的手,久久不放。他敛了笑容,又颤声道:“皇兄,朕可把皇兄盼来了!皇兄识得朕此些日子是如何度过的么?”他不待紫衣人回话,又悲声道:“朕原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皇兄不得了,料不得上苍可怜见朕,令皇兄救朕于囹圄之中!”说至此,龙目之中不觉流出龙泪来。
紫衣人见得皇上凄楚之态,又听得皇上哀哀之言,却也悲由中来,早已泪流满面了。紫衣人搀了皇上龙体,坐回龙座,又躬身奏道:“皇上不须烦恼,还须保重龙体为是!”他叹了口气,又道:“也怪老臣来得迟了些,使皇上遭受颠沛流离之苦!皇上,朝中不可一日无主,请皇上龙体稍歇,便启驾回宫去吧。”
着龙袍者点了点头,旋又摇了摇头,肃声道:“皇兄,叛逆尚未处置,孤家怎能离去?”
“皇上若是信得老臣过,便由老臣代皇上处置,皇上圣意以为那便如何?”紫衣人小心地道。
着龙袍者感激道:“此事便全仰仗皇兄了。”
紫衣人听得“仰仗”二字,身子一抖,便又跪了下去,惶恐道:“皇上如此说话,岂不折杀老臣了!”
“皇兄德高望重,功大如天,如何便担当不得?”着龙袍者扶起紫衣人的身子,肃声道。皇上龙齿一咬,又恨声道:“皇兄,叛逆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皇兄定要坚决从重从严处置,绝不可心慈手软!”
紫衣人躬身道声“遵旨”,转过身子,向了门外大呼道:“韩统军、史衙官,你二人护了皇上大驾先回京师,千万要小心侍候了!”
呼声才止,便听门外大声答应道:“谨遵元帅爷之命!”见得一个粗壮老者与一个红衣汉子走进门来。
粗壮老者、红衣汉子二人与皇上见过礼,将龙驾搀扶了,出得门来,又拥上龙辇,各率本部人马,护了大驾,回京师去了。
粗壮老者与红衣汉子自是“韩统军”与“史衙官”了。
紫衣人跪送皇上龙驾离去,立起身子来,对了周围大喝道:“将罪臣李茂贞押来见本帅!”
“李节度使”恭候于客厅院内,哪敢挪动半步身子?听得紫衣人喝声,不用兵丁动手来请,便自己跑入客厅来。他见得紫衣人,躬身捧揖道:“元帅爷唤下官有何吩咐?”
“哼哼,李节度使乃明白之人,还用问老夫么?”
“李节度使”见得紫衣人面沉似水,又听他语气不善,心头一颤,身子跪倒于地,口中发出嗦嗦之声:“下官罪该万死,请元帅爷瞧在昔日的交情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