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美茹手中双剑向前一挺,便向了“雀妹”的粉颈削了过来。
眼见得这“雀妹”将要作个无头之鬼,忽听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阿弥陀佛,女施主剑下留人!”其声清越,直入云霄,虽是字字震耳,但听来却是柔柔的毫无霸气。语声甫歇,一人便已然飞至眼前。
康美茹听得呼声,芳心一震,便好像有一股无形的且是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制住了身子,手中之剑便已然不自觉地收了回来。她身子退后一步,向了来人望将过去,却见朗朗月光之下,一人宽衣阔袖,飘然而立。他又向了此人面上仔细瞧将过来,芳心之中,不禁大吃一惊,但见他满面疤痕,竟无一处好处,却是模样森森地甚是瘮人。她见得这副尊容,身子不自由主地往后退了数步。
“阿弥陀佛,女施主,老尼吓着你了吧?老尼真是罪过、罪过!”老尼一正身子上的青衣,双手合十,笑道:“老尼向女施主赔礼了!”
康美茹原以为来人是一位和尚,今听得此人之言,才识得是一位尼姑。她听青衣老尼说话似慈母一般,心中倒也不怕了。当下她又向了老尼细细地瞧将过去,见她虽是面上伤疤满布,但相貌端庄,慈眉善目,显出和蔼可亲之像,又见她凤眼樱口,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韵,想来她昔日定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儿了,芳心之中,不由肃然起敬,前时的恶气和恐惧之感便已然消了大半。她身躯飘前一步,庄重地施了一礼,朗声道:“后进康美茹拜见大师!请教大师法号?”
“阿弥陀佛,原来是大齐国皇后在此,玄微倒失敬了!”青衣老尼还一礼,轻笑道。
“前辈如此称呼晚辈,晚辈便无地自容了!大齐国不复存在久矣,又哪里还有什么大齐国皇后?”康美茹粉面一红,苦笑一声,涩声道。她又施一礼,恭声道:“原来鹤驾便是玄微大师,请恕晚辈不敬之罪!”此时,她听得“玄微”二字,前时心中尚存的一点恐惧之情早被浓浓的敬意所代替了。
“象儿,舅父与烟儿欲去云贵之地购置一些妆奁之物,也好作你们成婚之用。”一位面容清癯、身材细高挑的青衣老者笑容满面地嘱咐道:“象儿,舅父走后,千万不可轻易外出,只要用心练功、好好看家护院便好。”
“舅父,潞州多的是妆奁之物,怎的非要去云贵之地购置?”一位身材标致、相貌英俊的少年面含微笑,口中吐出甜甜蜜蜜的言语来。
“象儿,潞州虽是不乏妆奁之物,但入眼的上等货物却是难以寻得的;云贵之地多产名贵木料,妆奁定是上乘之物,是以舅父欲去彼处走上一走了。”高挑儿老者慈祥地笑了笑。
“舅父,象儿之父虽是一代名儒,但象儿家境贫寒,便是舅父,家中亦不甚宽绰,象儿与表妹的婚事便不必如此铺张,办得简便一些也便是了,舅父与烟妹亦不需要再去那云贵之地,受那颠簸劳顿之苦了。”
“象儿怎能如此说话?你们赵家世代书香门第,你父亲昔日在武林中亦是大有名头的,只是自你父、母亡故后,家道才衰落下来的;舅父虽是及不得你父昔日荣耀,但在武林中亦算是小有名气的;便是你与烟儿,一个是‘玉面孟尝’,一个为‘飞天女侠’,均是大有名头之人;象儿你乃是赵家独子,烟儿又是舅父的掌上名珠。你们的婚事,若不办得风光一些、排场一些,岂不惹儒林与武林中的朋友耻笑么?”青衣老者面容一肃,庄声道。
英俊少年自是赵象了。他听得青衣老者说得如此郑重,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笑道:“如此,便多谢舅父这般看重象儿了!舅父放心,象儿定当遵从舅父教诲,尽心练功,保护好家园。”
青衣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慈祥地一笑,又对了一人,柔声道:“烟儿还有话对表哥说么?”
“烟儿”哪料得他会如此说话,顿时,似八月中旬的明月般的脸蛋上布满了红云,却愈显鲜艳润泽。她秀眉一顺,凤眼忽闪,宝石般的眸子里放射出灿烂的光芒,朱唇轻启,却未吐出圆润的珠子来,只现出透明水晶体似的珍珠牙齿来。她柔肢轻扭,飘前一步,樱口之中终于啭出燕语来:“表兄,保重了……”以袖遮了粉面,身子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