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得心中有些发毛,疾忙由座上立起身子,手中褶扇一摇,又身躬似虾,口中发出毕恭毕敬之声。
“哈哈,帮忙?褚先生是在笑话钱某么?你家节度使乃南国巨藩,呼风唤雨,能可通天,还能用得着别人帮忙么?”白袍老者笑声朗朗。
“钱帅见笑了。我家主人说,只因对手太强,须钱帅鼎力相助,事儿才可摆平,是以才命学生前来相求。”儒士装束者赔着笑脸。
“对手太强?褚先生,放眼天下,有谁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敢在老虎屁股上挠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白袍老者大笑道。
“钱帅请再想想看?”儒士装束者眼晴笑成了一条缝儿。
“哦,你家节度使所说的对手,可是黄家逆贼么?”白袍老者面上现出恍然大悟之态。
“钱帅真乃料事如神!”
“褚先生谬赞了!你家节度使权势遮天,除此等叛逆不识死活外,天下还有谁敢招惹于他?”白袍老者面无表情道:“褚先生,你家节度使据二十数州之地,手下精兵百万,对付区区逆贼,还用他人帮忙么?”
“钱帅,我家节度使的实力,钱帅是识得的,况叛逆初起,士气大盛,贼势猖獗,单凭我家节度使一家之力,只怕不好赢他,是以还请钱帅仗义相助。”
“仗义?褚先生,你家节度使识得个‘义’字么?他夺我土地,掠我财物,掳我百姓,淫我妇女,钱某正想寻他复仇!料不得黄氏逆贼倒替钱某出了一口恶气!”
“哈哈,钱帅之言不嫌有些欠妥么?钱帅忘了‘唇亡齿寒’之言了么?”儒士装束者敛了笑容,又道:“我家主人与钱帅虽是有些小小的过节,此毕竟是咱们自家人之间的事。钱帅与我家主人同为唐家之臣,效忠朝廷,为皇上分忧解难,平灭叛逆,乃咱们作臣子的天职,钱帅不应尽力么?况我家主人若败于逆贼之手,只怕逆贼的下一个攻击目标便是钱帅了。”
“哼哼,褚先生,任你说得天龙出现、暑日降雪,钱某只是不信的!褚先生请自便吧!”“钱帅”口中说话,右手却端起了茶杯。
“钱帅,学生本有一大好处要奉于钱帅,既然钱帅此时便下了逐客令,学生亦须是识时务告辞了。”“褚先生”站起身子,拱了拱手,举步便走。
却见“钱帅”向身旁一人使了个眼色,便见那人立起身子,快步走至“褚先生”跟前,以手扯住他的衣襟,口中大笑道:“褚先生怎的说走便走?褚先生话犹未尽,说完也便是了。”扯他至座前,按他坐了。
“褚先生”欠了欠身子,笑道:“茌先生,钱帅嫌学生絮叨,学生便不再有辱钱帅清耳了吧?”口中说话,却又不起身站立。
“褚先生有话便说便是了。”“钱帅”冷笑道:“哼哼,要从你家主人那儿讨好处,何异于虎口夺食?!”
“钱帅休要以老眼光瞧人。”“褚先生”笑了笑,又道:“钱帅,我家主人说,钱帅若答应出兵相助,便将昔日所得的镇海之地归还钱帅,且保证日后永不相犯。此非天大的好处么?”
“哦!”白袍老者沉思半晌,又问道:“褚先生,高季兴答应出兵了么?”
“钱帅,学生便是由江陵而来的。高帅不答应出兵相助,学生敢到杭州来么?”儒士装束者瞧了瞧白袍老者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道。
“褚先生,回去回复你家节度使,便说他昔日夺去的土地,钱某便不用他归还了,只是要他须谨记今日的诺言,日后莫再惹是生非欺凌钱某便好!”白袍老者肃声道。
“钱帅,学生敢以脑袋担保,杨帅日后断不会做出对不起钱帅之事!”“褚先生”立起身子,拱手道:“如此,便请允许学生告辞吧!”口中说话,身子便已退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