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当今说,王将军若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归顺朝廷,当授王将军……”一官家打扮者官腔十足地道着,说至“军”时,却又住口不言,只是不动声色地瞧着面前的一白衣汉子。
“斐刺史,皇上到底要授王某什么?”白衣汉子见官家打扮者住口不言,心中一急,站起身来,疾问道。“王将军不妨猜上一猜。”官家打扮者不紧不慢地道。
白衣汉子显见便是“王将军”了。他听得官家装扮者之言,摇了摇头,苦笑道:“裴刺史,李家皇帝亦非慷慨大方之人,想来是不会给王某多大甜头的!”“哈哈,王将军此次可想差了,皇上给的油水可大了!”官家打扮者大笑道。官家打扮者便是“裴刺史”了。他笑了一回,又面露羡慕之色,激动地道:“王将军听说过‘左神策护卫’与‘监察御史’么?”
“什么?裴刺史,你说什么?”“王将军”的身子几乎跳了起来,口中发出惊叫声。他平静了下激烈跳动的心脏,又抖声道:“裴刺史,左神策护卫掌管朝廷禁军,监察御史监察文武百官,二者之中,哪一个不是权倾朝野的要职?!斐刺史提它作甚?”他目光一暗,面现颓丧之色,叹声道:“无论如何,李家皇帝是舍不得将此二要职赐于王某的!”
“哈哈,王将军又猜错了!皇上真将左神策护卫与监察御史授于王将军了!”“裴刺史”大笑道。他拱了拱手,又恭声道:“王将军,日后,咱们便同为大唐臣子了,还请多多关照!” “什么?授于王某了?裴刺史,王某没有听错吧?”“王将军”二目光芒四射,口中发出惊喜声。他摇了摇头,又涩声道:“裴刺史莫拿王某寻开心了!如此人人均欲得之的要职,皇上怎会授于王某?”
“王将军,皇上金口玉言,还会有戏语不成?”“裴刺史”肃声道。他捻了捻鼠须,又笑道:“王将军怎的如此小瞧自己,如此低估皇上?皇上以为,王将军人之龙凤,一代英豪,若不委以重任,岂不屈了大才?且是皇上思贤若渴,极欲此时便将王将军揽于驾前听命!皇上之意,王将军以为又如何?”
“这个么……”“王将军”瞧了瞧左右,却又住口不言。“王将军一代枭雄,自是识得‘智者顺势而起,愚者逆理而动’之言的。王将军眼下之势虽也不小,但毕是流寇,是终成不得甚气候的,一旦失利,岂不要遗臭万年么?君子相时而动,王将军若错过了良时,岂不遗恨千古么?难道王将军忘了‘花无百日好,月无三日圆’之言了么?”“裴刺史”见“王将军”犹豫不决,站起身子,冷笑道。
“裴刺史,并非王某不愿为朝廷效命,只是……”“王将军”面现为难之色,额头之上亦渗出一些汗珠来,摇了摇头,踌躇道。“王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家有百口,主事一人。王将军一军之首,莫非还作不得主不成?”“裴刺史”冷笑一声,举步欲走:“既然王将军下不了决心,本刺史便只好如实启奏皇上了!”
“王将军”心中大急,一把扯住“裴刺史”的衣衫,恭声道:“裴刺史息怒!请裴刺史代王某启奏圣上,便说王某愿遵奉朝命!”他“命”字才出口,便听一声大叫声传了过来:“大哥且慢,小弟有话说!”见得一黄衣汉子身子猛然站起,大手一挥,断然道:“大哥,招安之事,万万不可!”
“二弟怎的如此说话?”“王将军”面现不悦之色,沉声道。他叹了口气,又柔声道:“二弟,咱们终日拼命厮杀疆场,在刀头枪尖上讨生活,终非了局。咱们总不能终生背负个‘贼’之名吧,总不能让子孙后代亦背负个‘贼’名,遭千古唾骂吧?为朝廷尽忠,为国家尽忠,博个封妻荫子,万世扬名,才是正道。二弟忘了‘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之言了么?二弟啊,大哥已是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好处可想?大哥如此做,全是为了给弟兄们寻条生路,觅个前程啊!大哥用心如此良苦,料不得二弟竟然一点也不理解!”
便见黄衣汉子身子上前一步,二目直视“王将军”,久久不放。“王将军”被他瞧得心中发毛,诧异道:“二弟怎的如此瞧着大哥,难道识不得大哥了么?”
“大哥变了,大哥真的变了,变得让小弟真的认不得了!”黄衣汉子冷笑道。他使劲咽了口气,缓和了下语气,又道:“大哥,‘贼’一字,何意?揭竿而起,痛击腐朽的李家王朝,救民水火,便是‘贼’么?李唐王朝,上至天子,下至县衙小吏,无一不凶狠残暴、草菅人命、尔虞我诈、见利忘义、贪婪成性,如此之人,便不是‘贼’了么?投降如此的朝廷,充当官家鹰犬,便成了忠臣孝子、仁人义士了么?唉,大哥忘了举义时说的话了么?”
“你看,你看,二弟火暴性子又上来了吧?”“王将军”苦笑道。他面容一肃,又道:“二弟,彼时非此时也,怎可一概而论?咱们举义之前,奸宦与佞臣把持朝廷权柄,圣聪遭到蒙蔽,才使贪官污吏横行,黎民百姓涂炭。便是咱们盐商,亦摆脱不了噩运:官府呼咱们为‘盐贼’,横加捕捉,任意关押,随意打骂,视咱们如牲畜。如此奇耻大辱,怎可忍受?是以咱们在走投无路之时,才挺而走险,聚众起事。眼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