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虹语只是轻皱着眉,静静的看着这出黑暗而罪恶的交易发生在她说她相信所谓公平正义所谓光明透明的眼眸前,保持了沉默。
沉默就是同谋者。
她也……选择了背弃自己的信仰吗?
秦晗玥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浅浅酌饮一口,任微涩的酒液在唇齿间纠缠,然后滑进喉咙,沿途留下一路莫名苦涩。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以展瀚哲那做事滴水不漏的性子,今天说要带谢虹语过来,既然早就知道有这样的交易,还敢在谢虹语面前明目张胆的进行,一定早就和谢虹语说好了。
当年展瀚哲给自己的选择题就两个答案,要么接受,留在他身边,抛却信仰,与他一道沦为地狱的信徒;要么拒绝,离开他,坚持原则,继续侍奉在光明天使之下。
可是她怎么可能做出第二个选择呢?
爱上一个人以后,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只有爱你,更爱你,更爱你。
那么谢虹语呢?
她也不想知道展瀚哲对谢虹语说了什么,大概展瀚哲会对她温柔一点,不过结局不会有什么改变。
总以为每个人都不一样,可是沉入爱情后,原来每个人都一样。
谢虹语看着展瀚哲优雅寒暄的模样,心微微有些疼,又微微有些暖。
早在来之前,展瀚哲就和她见了一面,诚恳的对她讲了一切他的计划还有他之所以接这个案子目的和原因。那一刻有种呼之欲出的喜悦一下子充溢了她的心间。摊开来讲的晦涩的家世,还有长大的背景和怨恨,以及要报仇的决心让她又心疼又窃喜。
他对她敞开了自己的世界,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世界已经准备好迎接她的进入了呢?
而对这种略违背律师信仰,打了法律‘擦边球’的行为,她的小小愧疚和不安很快就被瞬间奔涌的浓烈心疼与窃喜情感湮没。出生于律师世家,这种法庭之下的交易她并非一无所知,当然也不是不可接受,很多事情最后只是个梦想而已,她都明白的。
十八岁的时候你谈梦想,人家会觉得孺子可教。二十多岁,进入了社会,经历了背叛和欺骗,你还谈梦想,人家只会觉得傻。
用尽所有的方法,维护当事人的利益,这是绝大多数律师最后的选择。
人生这么多可怜的人,她没有办法去同情每个人。不过几个月的职业生涯,就已经让她洞悉了所有职场的潜规则,磨平了棱棱角角,变的圆滑。无论有多可怜,总有人比你更可怜,她只是学会了麻木和冷漠。
如果说秦晗玥和谢虹语有什么区别,大概是前者宁愿痛苦也要守住心中那一方净土,而后者,将这个世界的法则适应的很好。两个人都没错,只是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个选择了向左,一个选择了向右。
对现在的谢虹语而言,这些案子的内容和背景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展瀚哲如何对她,把她放到了什么样的地位上。
两天前提任她为谢副特助,看来……取代秦晗玥的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取代她在公司里的地位,取代她在公司外的地位……到时候,她倒要看看,秦晗玥还能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展瀚哲身边?
她微微眯了眼睛,露出与甜美单纯外表毫不相符的冷漠阴狠来。
正当她陷入自己的思绪计划中,忽然感觉大腿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谢虹语惊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去看,却正是一只肥腻的咸猪手肆无忌惮的在她大腿上若有似无的游离——她今天穿着黑色的加绒丝袜,配着娇俏的短裙,更显出优雅纤细的腿型,却没想到遭此横灾。
从来没有碰下这种事,谢虹语有些傻了,忽然觉得极度的恶心,甚至胃都抽搐起来,立刻忍不住的发出一声努力压抑下的尖叫,豁然站起身来,怒视着那肥腻咸猪手的主人——那坐在她和展瀚哲中间的男人,“你做什么?”
矮胖男人那明显酒色过度的脸上微微有些惊讶,看来没想到眼前这看着柔弱的女人居然敢叫出声来,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呵呵假笑了两声,若无其事的清清嗓子,“谢小姐这是怎么了?有虫子吗?”
这人居然还想遮掩下去!
谢虹语一股火从心里直接不可遏止的冒了出来,她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怎么能容忍有人这样对她不规矩现在还想装没发生过,看着展瀚哲略带疑惑的俊脸,她像是被人欺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大眼睛里立刻氤氲了水雾,“瀚哲……他,他刚刚摸我!”
展瀚哲一惊,好看的眉立刻皱起来。
秦晗玥也愣住,看着谢虹语闪着泪花的眼眸和那矮胖男人脸上有些尴尬的笑容,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谢虹语用怎样的求救眼光看着展瀚哲,可是……展瀚哲不会帮她的。
一如五年前,同样遭受了谢虹语如今面临的侮辱下,她那样恳切而哀求的看着展瀚哲,展瀚哲最后还是没有帮她,依旧和那个当时占了她便宜的男人推杯换盏,装作没有看见,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只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