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暗夜,这片荒原上独一无二的这家客栈四周几无声息,只有当一阵不大的寒风偶尔掠过,才打破这出奇的寂静。客栈的大瓦房后面也是一栋两层的楼房,与前面那栋大瓦房相对,不过要稍低矮些。两楼之间的一块空地用作院子,进去的左侧是马厩,右侧是一堵一人多高的泥墙。
南宫旭稍稍理了一下床上铺就的谷草,将那床分辨不出颜色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被子弄去一边,将另一张床上看去稍微顺眼还算厚实的被子替箫岣盖上。不多一会儿,就见躺在木床上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的萧岣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安顿妥当后本想在木床上打坐,可稍有动作这身下的木床就吱吱呀呀的发响,只得将谷草弄到地板上铺好后盘腿而坐。自言自语地宽宽自个儿的心,这地板比在床上应算是接上了地气?
过了一阵,还是静放不下有些纷乱的心绪,我还纳闷呢,为何一进到这家客栈感觉就有几分怪怪的,未必不太地道?没想却是如此缘故!不觉寻思起老者告诉他的那些话语。
当时,老者回答了南宫旭几句问话便匆匆回到房间。临出房门,又对他千恩万谢地感激一番。反把个南宫旭弄得心潮起伏,心头涌起一阵阵说不出的感触来。心下又道,我南宫旭少说也算是经历得不少见的多了,就不信寻不着那位名医候老怪。
老者刚离开南宫旭房间,就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歇息了歇息了!半夜三更点灯白费油要算钱呢!”
是那个‘牛眼’店家的嗓音,听他口中连连吆喝着经客房门前一一走过,而此时不过刚进戌时。算钱?算你个鬼打钱!南宫旭心头有些火起。
过了约莫半柱香工夫,总算是打坐调息过一阵的南宫旭将微微合上的眼皮睁开。借着从窗外投进的稀微夜色,点燃只有一丁点油的那只灯盏里的灯捻子。借着微弱的光亮给萧岣喂过水后,见他仍然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嘴里偶尔还发出断断续续声音:“来呀!我萧——就是南宫旭,就是你们要捉拿的南大侠,来呀!……刁五爷我师父!我砍死你们……报仇!”
南宫旭瞧着箫岣这般模样,自个儿的眼睛里不觉湿润起来。将在店里换得的一条布巾在木盆中浸湿了冷水,再次替他敷在额头处。竖横是静不下心来继续打坐练功,干脆吹灭了油灯,半依在床头想事。
从那位老者口中得知,此地位于川陕甘三省之间,还真像是一处三不管的地段。这家得福客栈是在五年前所开,老板是一个较为实在的外地汉子,也雇请了个帮工的伙计。客栈的生意还不错,两年后便讨了个婆娘,这老板娘倒也年轻美貌。两年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两个客人投宿了几日离开后,这店的男主人便就患上一种怪病。浑身瘙痒难耐不说还生出些大小不一痱疔一般的疖子,发出难闻的臭味来。吃喝不下,不过三五日就一命呜呼。
南宫旭当时还向老者问道:“那老板娘没去寻名医郎中来替她男人诊治?”
老者摇头道:“我们住的村子离这里五十多里,对镇上那名医候老怪高明的医术信服得很。也不知是咋地,他老人家就像是中了邪似的,那医术本领突然就变得不如从前了,据说他只是瞧了病人两眼便摇头推说已不可治,还说此病就连他也从未见过。听说候老怪先前也治愈过几个,说是这类病看似一样其实是有区别的,因需用的药物十分稀罕自是贵得吓人。
候老怪?南宫旭猛然想起曾听到过这个名号。没想到这位名医就在此处,好啦萧狗娃有救了!难怪一路上向人打听,皆是指点说求医问药得去太平镇,原来如此,心下立时就踏实了许多。
听老者讲来,这家店子的男主人死后还没过‘四七’,这女人便就跟了现在的这人,这人就是那住店的两人中的一个,你说叫不叫缘分?不过,这女人也是去年从别处路过此地,不知何时就与店主住拢一处成了夫妻。哎!也还没给先前的男人怀上个一男半女的。说来也怪,我后来在太平镇见到一家新开张的药店老板,便是住过这店的另一个人。”
“这家客栈平日里生意可好?”南宫旭问道。
老者道:“好得还真没法说!想想看,这儿是去太平镇唯一的路口,过往路人非得在此食宿不可,方圆百十里地不再有人家。”
南宫旭奇怪道:“既然这样,那些只要有点本钱的勤快人为何不来此处开店?”
老者摇头悄声道:“此处却有古怪,前两年也曾来过几位开店经营,其中既有本地人也有外乡人却都没能立住脚。一个个不是患上了莫名其妙的疾病就是变得丢了魂儿似地。传言说是此处有鬼邪之气,唯有能镇住的邪气之人方可平安无事。说来也怪,只有这新来的男子却是没事,你瞧他那副肥壮的身板气势也确是不同。“
毕竟是传闻,南宫旭当时听后也不多放在心里去。到底是年纪尚轻又有内功在身,他也不觉有多寒冷。不多一会也就放平了身子,将棉被顺手搭在腰腹处便和衣睡去。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忽觉有人声传入耳畔,睁眼朝窗外瞥一眼,见外面仍是漆黑一片,果有人声夹杂在一股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