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临时的行营大帐中,秦文彪将阮翰之的情状看在眼里,道声请阮大人稍坐片刻,便将蒋横顺唤过一旁低声询问。
“这位阮大人的小子与那个小妞儿的情形如何?”
“回禀将军大人,那一段路上有宫大人出面便未遇上什么阻碍。属下已将他两个转移至昌平城中,由宫大人属下护卫营的两人看管,将军大人放心。再说那两个少年男女还一直处于迷蒙状态,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还清醒不过来。”
秦文彪道:“对了,必是那小子施放了迷蒙人的怪招。奇了怪了,这个要向我报什么家仇雪恨的小子究竟是何人后代,近些日子总是在本将军眼皮下晃悠,叫南宫什么的?经我剿灭的反贼中可有复姓南宫的?”秦文彪心下犯嘀咕,这小子为何又与湖堂宫有往来?
“这……属下也委实没有啥印像,再说将军大人替太后皇上分忧保大清江山的安危,亲手处决的反贼逆贼也不计其数。能让那些逆贼余孽念念不忘,也足以彰显将军大人威名。将军大人不必上心,末将愿始终如一地追随将军,将这些个反贼逆贼都剿灭干净才好!只是——只是……”
秦文彪瞪他一眼道:“吞吞吐吐的干嘛?”
蒋横顺道:“想当年,尽管那白莲教一类反贼一时势大,也被悉数剿灭了个干净。末将追随将军鞍前马后转战东西镇压反贼……那时节,刀剑起处众多反贼便就血肉横飞身首异处……是何等地痛快!可时下几处不多的逆贼,甚至就连这类三个五个的小蟊贼却还很费了些……有点像是杀鸡……”
秦文彪瞪他一眼哼声道:“你是想说,杀鸡用上了牛刀?”
蒋横顺有些支吾支吾道:“末将的感觉是有些……有些……”
秦文彪把脸别过一边冷冷地道:“你懂个什么?!”
蒋横顺急忙点头称是,道:“末将目光短浅,怎能懂得将军大人的文韬武略大计谋。”
秦文彪瞥了他一眼,听着多少还有点受用。其实让秦文彪最为记挂的,并非这个口口声声要找他报仇的南宫小子,而是……转过身来的秦文彪吩咐蒋横顺与左右皆退下。被秦文彪晾过一旁的阮翰之在慢慢地喝茶等候,此时见状只得让阮老幺也走出帐外。
“阮大人见谅,也是下官军务太繁杂。”秦文彪故意客套两句,便转过话题故作惊讶道:“阮大人在朝廷工部任职,今日亲自来到此处,必有较大的土木工程——说不准又勘验到风水极佳的所在,要替太后皇上增添一处避暑山庄逍遥行宫?”
“土木工程?”阮翰之喃喃地重复道,“秦将军所指土木工程是——下官尚未闻说……下官今日并非是为工程而……”
“无论如何,还是那句话,阮大人出来公干巡视竟如此轻车简从,即便是这京城一带近日也不算清静。”
阮翰之清楚此来目的,不想再重复刚才带嘲讽的话语,便只点头无语。
秦文彪暗自冷笑,姓阮的,你自以为是个正直清廉的官员,其实不过是个迂腐的呆子。大凡有油水的工程都是被你那几个同僚下属搞定的,就说那太后十分看重的颐和园,你也没能沾上点边呢。你这空头官儿只能干些替人做嫁衣的笨事,这年头挣那虚无缥缈的好名头有何效用……竟不觉发出一声叹息,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怜悯来。
秦文彪干脆道:“阮大人,我秦文彪乃一武将,说话喜欢竹筒倒豆子——阮大人既非是为公务而来,却为何事能否告知秦某?”
阮翰之咬一咬牙竭力稳住心神,放下茶杯双手扶住桌沿站立起身,索性向对方拱一拱手道:“下官就向秦将军直说了吧,说来下官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因今晨闻家人禀报,说是下官那不晓事的犬子在秦将军处惹下点麻烦。便托同僚告了半日假便急急赶赴来追究这不肖子,见秦将军在此处设下了行军大帐,知道将军的安排必有……我阮翰之的犬子如若真是触犯大清律令,莫说请将军一定得细查追问、老夫我也绝不会轻饶他……”
这番话出口,心下道,我这斌儿总不成会犯上杀人越货聚众闹事之罪。
“是有那么几个作乱的小反……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中——会有阮大人的公子?” 秦文彪故作惊讶道,“记得上次在川边时,贵公子就离开了打箭炉去了凉州一带,是与凉州那个什么同知的丫头一道的。怎么回又来到了京城?更不会伙同几个大盗小贼在京城来惹事犯案,尤其是那几个小逆贼犯下的案子可不小算得上是大案要案哩,阮大人听得的消息或许有误?”
阮翰之一惊,忙问一句道:“大案?什么大案?!”心头刚咯噔一下,……小岚姑娘的爹——孟同知?这姓秦的所掌握到情况可不少。
秦文彪哼声道:“莫看那几个小逆贼岁数不大,所干下的一桩桩罪行可不算小!不然,如何能惊动深宫内的茆宫二位大人亲临本将军营帐。”
阮翰之心下吃惊却一时无言,只能听他说下去。
秦文彪道:“所犯之罪,可不是咱们见惯不惊的吸食鸦片贩卖大烟一类常见的事儿。”故意话留半句。
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