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康见南郭协督和秦耀宗皆已坐回到木凳上,像是在悠悠然地观赏热闹,他自己也干脆就近坐下来。
“你几个是干何营生的,夜半三更的还不安安份份的给我去困觉?快回千总大人的话!”把总张明一手提刀,一手指向他四人,他身后两旁跟着的几个军丁,一个个皆是手持兵刃的彪形大汉。
一个壮汉看对方一眼回道:“军爷你是在问我们?我们嘛——反正不是一般的草民。”
另一个冷笑道:“咱们可是有来头的,咱们的头儿——说出来不嚇你几个一大跳才怪!”
“你们少来管闲事!”另外一个将手中酒碗朝桌上一丢,立起身来,嚷道,“别以为穿了一身虎皮就来招惹老子!”
还有一个竟将拳头朝桌上一擂也起身一站,骂将起来:“老子们半夜三更干啥你等管得着么?老子们大半辈子行走江湖,还没见过你这管得宽的!”
“这一带正经江湖上的人,大多朝瓦屋山赶去了,还有你等这么胡混的?”张明冷笑,一副十分瞧不起对方的神色。
“甚么瓦屋山不瓦屋山的?”
“哼,果然不错!连武林中近日就要举行的‘瓦屋山论刀’都一无所知,还冒充甚么江湖中人呢!”
这四个汉子皆站起了身,一个个此刻颇有些惊讶的样子,在场的众人方瞧明白,皆是个头不高的五短身材,年纪均在四旬上下个个颇显精壮。
其中一个看去年纪略显最大的先是一怔,接着却笑骂道:“甚么论刀论剑的,你几个穿一身虎皮的,要胜得过咱几弟兄手上的刀才算本事!”
张明大怒,手一挥同几个军汉扑将上去。
殷得富更是怒不可竭,喝一声:“八九不离十与那盗贼是一伙的,都给我绑了!”
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声,一干人扭成了一团,接着是呯呯哐哐一阵乱响,眼见得先是杯盘碗碟落地,接着是木桌立马散架,有两人已扭打在地……
店堂窄小,这一帮人的抓扯厮打如何不波及旁人?哧——!乱糟糟的声响中只听得不大不小的一声异响,同时有人抱怨道:“这是个什么子事?喝口酒都不得安生。”
“原来是官军盘查江湖正经人。”
“未必咱们就成了江湖闲杂人?”
“在他们的眼里,江湖上哪有什么正经人?”
听得是两位老者的嗓音,殷得富看时,不由暗暗吃惊,那两位老者也不知使的是何种手段,连人带桌的早搬移至其右侧,与先前那几个娃娃用过的空桌相联一处,尼玛和达瓦两弟兄还正在拖动各自身下的木凳。
“我说你几个要打要杀的都到屋外去好么?!”眼见被两位老前辈挪出来的一方空隙,又立马就被这些扭打着的人占据了,达瓦恼了。
孟康见状心下不满,这个姓殷的真不会办事,秦耀宗忍不住了,低声道:“盘查几个人用得着这般大的动静,干啥吃的?”
殷得富越发恼怒,气急得眼珠子一瞪,连面上的鹰鼻头都泛了红色,强忍住道:“我殷得富是怕误伤了旁人!”话音一落,他人已纵过两张桌面飞身插立于其属下张明的前面。手爪一伸早拿住四人中一个的手臂,略为施力,这透骨鹰爪功端的是厉害,那人不曾提防,立时疼痛得哎哟一声面色陡变,叫道:“你、这人——敢、敢下狠手?告、告知你,咱是秦将军——的人!”
另一个吼道:“咱们秦将军不弄死你几个才怪!”
还有两个早跳将起来,就欲拔出各自腰间的泼风刀。
听见有人提到了秦文彪,不仅是殷得富等人神态立变,孟康和秦耀宗也心下惊讶。殷得富一怔,掌爪间的劲力顿时放松。张明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一名小头目正扭住一人在地上厮打,身子一松劲反被对方压在了身下。
南宫旭心头一凛:是因了赛马会这秦贼又到了打箭炉?目光越发射向那四个壮汉,见他四人身形相貌皆有几分相似,诧异道,这几个是那秦贼的什么人,在此处干些什么勾当?
“你们竟敢假冒将军手下的人?”殷得富嘴里说着心下早已不踏实了,自归于秦文彪麾下,他已多少知晓些这位将军的不一般,武艺出众自不必说,其四处搜刮八方敛财的手段倒与别的官员并无不同。只是他殷得富不止一次地感觉到,秦将军像是与某些神秘人物瓜葛极深,仅就近年在江湖上时隐时现的毒虫帮,也像是在暗中替他出力,不久前在河心岛上的情形……
张明也觉得这几个看去极不安份的家伙是有些不一样,手中刀还停在腰前,扭头朝殷千总看去,等着他的明示。
殷得富眉头一皱道:“你等知晓么?有一伙盗贼竟敢在跑马山下干出胆大包天的勾当,本千总也是奉将军的指令捉拿疑犯。无论何人是都需盘查盘查问个明白。”其口气有了变化,可就在同时他的眼角已瞟见到一不同寻常的情形。那个独臂老者独掌中的那只铜酒杯,像是在其两指的不经意间捏变了形状,班门弄斧么?他心下冷笑。
而殷寒松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已速将那只酒杯推移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