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姐所授。”
“你的三姐?”
申礼仁当然没能瞧见面罩后对方的面容,那神色突变的黯然中有一道寒芒从双眸中闪过,她显然已把话岔开去:“……我却知道你所练拳法是属你们教中的。”
“六姐的拳法是家传武学?”
紫衣还是所言非所问:“你既然是输与了我,那就该了结了?”
“这——”申礼仁一愣,心有不甘地道,“咱对六姐家传的莲花针早有所闻呢。”
紫衣如早有所料般地道:“果是如此,知道你还想要与我较一较暗器的,当年的铁飞弹也颇多传闻。不过,我得问你一句,无论你愿不愿作答,较过暗器之后,就算是平手,咱们两人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不再为当年的一句话费心啦。”
“问吧。”
“这二十余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有无替清廷效力之处?”
“一丝也无,至于那年在海龙沟是因为……”
“虽是你想打另外的算盘,也还是为着对付清廷的,也就不用再提了……那么时下的你又是?”
“一言难尽,六姐你恕我无法相告。”申礼仁稍有停顿,接着又道,“六姐恐怕你比起我来还有更深的秘密,时下的行踪恐怕是有些——?”
面罩下的紫衣眉头微皱,道:“我的行踪么?对不住了,更是无可奉告也不能奉告,你出招吧。”
“看弹!”一枚铁弹子飞了过来,擦着她的左肩头而过,她叫一声:“再来吧!该连发三招才是。”
话音刚落,风声响处右肩侧又擦过一枚铁弹。前后这两枚铁弹击在那棵松树干和一块石头上,分别发出不同的一声响。树干上留下一道不浅的凹痕,石头飞溅起比巴掌还大的一块碎片来。
紫衣道:“申师兄还要留一手么?”
“着!”这一枚铁弹不偏不倚正击在她的玉竹帽上,只听见发出一声脆响,倒把个申礼仁惊了一下,定睛看时,紫衣丝纹不动地立在原处,其头上那顶玉竹帽仍然端端正正戴在她头上丝毫无损,而那枚铁飞弹已落入她手中。
“任理生,来而不往非礼也,接招!”
紫衣只手一起,铁飞弹在前,其后接着三枚莲花针飞出。
申礼仁心下一惊,她呼叫我的化名?定是知晓了我的所为?左闪右避急低头,再一看时,两只肩头侧的衣衫上皆各插有一枚飞针。惊讶之下口中叫道:“六姐的莲花针果然厉害!”
“你的铁飞弹狠着哩!”紫衣一笑:“咱们之间就了结了吧?往后见面也如今日。”
“还要比试?”他已是不得不服,近十余年,与过去的他早已判作两人。遭遇种种之后,自以为武功不低的傲气已消失殆尽。眼下是无话可说,虽然很是惆怅——这种结果真是等于没有结果。
“我是说,只要无第三人在场,相互间也如今日一般的称呼好么?”
“要是薛师兄也在场呢?”说者并无心。
“同样算作第三人。”稍有停顿,面罩后的紫衣眼神微变,语气依然平静。
申礼仁心下又升起一丝希翼来,嘴唇略微一动,终究无言,竟又暗自摇头。
紫衣接着拱手道,“就此别过,还请申师兄保重。”
“告辞。”申礼仁也拱手回礼,道出两字后就紧闭嘴唇,不再说话,扭过身去也不再回头,朝下游处寄放马儿的那户人家奔去。
“可别忘了‘男人头上莫戴花’这话……”
申礼仁闻得此话抬手一摸,咦!一枚莲花针还稳稳地插在他的头巾顶上。只得摇头苦笑,心下道:“输得太惨了……我申礼仁只能从此死了心。”
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四下一时间就复归于宁静,紫衣解了白衣女的睡穴。
“六姑姑的事儿办完了?”
“办完了。”
紫衣穿上披风,正欲再说句什么,半空里忽有歌声响起:
“旧交偶相遇,往事总难叙,心儿尚未冷,热可融坚冰;
山高路还远,前行亦各异,溪流虽无数,终究归海去。”
歌声停罢,接着有朗朗话语,句句清晰:
“意欲了结未了结,真真假假梦难成?一朝数代人皆归,是非黑白谁定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