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到同知衙门去?”秦文彪带领一队人走在吊桥上,皱了皱眉头问道。
前来迎接他的曾国禄跟在他身后陪着笑脸解说道:“那里太窄小,恐不易将这伙疑犯关押住,这山下有现成的岩洞可保万无一失。再说将军大人下属不少,这儿背靠箭杆山面临炉水河,不说讲气派就是稍稍露一露将军大人您老的虎威,就十分地镇住堂子了。”
“是的是的,下官也认为极是。”跟随在其后的同知也忙着连连点头。
“当地土司没来?”
“回将军大人话,他表示近日正在加紧筹办赛马会的事,一时分不开身,特向将军大人秉告。”同知边说边偷偷瞧着秦将军的脸色。
秦文彪没再言语,好像在鼻孔里哼了一声。
“不过,还自觉来了不少的百姓乡民,都想亲耳聆听秦大人的教诲。可惜地段太小,还要顾及对疑犯的严密看管,没让更多的人来。”同知见秦文彪面色放缓,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也心下不但平缓些了而且有了几分舒坦,幸好连哄带压地强弄了些人来。此时再朝山麓下那一方略为宽些的坝子上一瞧,果然感觉有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很有些声势呢!
“太后新近赐封殿前神勇将军秦文彪秦大人到!”
一声吆喝传到山麓下众人耳里,众头目和兵丁衙役顿时打起精神来忙着列队站立端正。
这边的众人看时,那姓秦的旁若无人地径自走到那把太师椅前坐下。
这声吆喝传到了刚走到这里的南宫旭耳中,他心中不禁一凛,原来是他!怪道那日总觉这副面孔在哪里见过。一时间那本是支离破碎的印记又在眼前活动起来……
“快走!”身后的一个家伙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估摸着此时已进入了卯时,很快就要天明,天色却反而更是黯淡。仰面瞧了瞧这箭杆山的山顶,因是距离太近的缘故,只能看见半山腰岩石和几棵松树朦朦胧胧的轮廓。
“请秦将军秦大人训示!”殷得富竭力将其嗓子提高,几乎变了声调。
庞蒡等众人毫不理会地坐在地上。
四周有十余个兵丁举着松明火把,火焰在微风中摇曳,山影、树影和人群的影子四下晃动。
秦文彪干咳一声,开口说起话来:
“……说起这鸦片烟,这大土云土川土无论什么大烟土,都是祸水!都是祸害我大清祸害我大清子民的祸水!皇上太后为我大清江山社稷日夜操劳百忙之中还要过问这鸦片烟土的事情。还不是为了我大清子民的身子骨康康健健——想到太后老佛爷她老人家为这鸦片祸水的事情废寝忘食寝食难安,下官恨不能立马将这鸦片烟土统统都给烧它个一干二净!……”
秦文彪很有些声情并茂地说到这里,环顾左右,推开随从双手捧上的一杯热茶。
“皇上太后圣明!”
“祝皇上太后圣安!”
“吾皇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
同知身旁的那个师爷带头高呼起来,他是同知的远房亲戚,自这位同知在滇地当上县令起,他就跟随自今。八年了,主人的升降荣辱真比那十指还要连着他的心。
这一下,大小头目兵丁衙役人人高呼个个作揖,唯恐上司或身旁有人疑其心头不忠。
秦文彪越发满意起来,环顾左右表示让他几个也表表态。
曾国禄、同知和殷得富,也不知是想在秦文彪面前挣表现还是想过一过做官儿向草民训话的瘾,大约是两者兼而有之。他三个轮着先后次序,一个接着一个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夏侯小虫和水佬鬼冷笑道:“热闹,真个是看热闹!”
“恐怕等会儿就要看咱们的笑话了,唉!”黄老大有些垂头丧气地。
“怕个什么刁!若要对老子动强,老子不弄死他十个八个龟儿子老子就不姓洪!”洪铁匠睨视着前面的一大堆人。
曹三朝着曹皋发牢骚:“省督大人的舅子说话不算话,一点也不管用。”
庞老大朝众人嘘一声:“听听他还放些啥鸟屁再说。”
李兴和他的两个伙伴郑平和老七一言不发地蹲在一旁,心头如何不气恼?方才殷得富还是看了看他们的腰牌文牒,只叫他们在一旁等候。
有身旁这伙天不怕地不怕的哥们儿说说笑笑,几个姑娘的心头就一点也不犯怯,尤其是孟小岚刚才还在对阿依道:“有多时没好好地练一练啦,等会儿动起手来,我先就去宰了那个逮我们的家伙。”
“还得先抢过家伙来。”阿依有些后悔,“我们咋会将家什让他们收去?还是庞大哥他们厉害。”
阮玉斌沉默着,在思量着这事情的来由,听那个秦将军的话,想着只要是朝廷为了查禁鸦片,自己受点儿小小的委屈也算不了啥。可又想到出来这些日子,自己就很受了些窝囊气,竟有两次被人放翻捉住,幸好还没伤了性命。平日里那种身怀武艺胸有豪气的感觉便很有些儿消减,心头很是责怪自己往日咋没多下苦功咋不多去寻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