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和孟小岚住宿在一家锅庄客店里。
这是一家不算太大的锅庄客店,可进了大门,看时里面的院坝也很宽敞。如所有的锅庄一样,院坝内的地面是用‘三合土’【17】铺成的,如拳头大小的河卵石疏密匀均的排列镶嵌,在地面上露出光滑的顶部。每日里无论有多少牦牛驮马进出,撒下的畜粪都被拾掇得干干净净的。
主人的房间和客房也都很整洁,茶几桌凳被擦得泛出隐隐的光亮。两人住宿的房间里,主人早已点燃了一枝藏香,藏香的一缕轻烟若有似无地飘升起来,一股特别的香味淡淡的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被一阵马铃声吸引,坐在楼上窗前的阿依看见有两个藏人各牵着一匹马急匆匆进了锅庄大门,这两人不正是尼玛兄弟俩么?回头喊了一声:“小岚,天都还没黑你就睡着了么?”
“唉哟!”和衣半躺在一张藏床上的孟小岚一副慵倦的样子,“我的好阿依,我的阿依姐,外面也没啥新鲜看的,让我再躺一会儿吧。”
“看他两个着急的样子,我看像是有啥事呢。”阿依瞧见了尼玛和达瓦两弟兄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又出了大门,“咦?咋没看见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姑娘。”
“那是他们的妹妹,叫娜珍。”孟小岚一翻身下了床,也凑到窗口前朝下观望,接着道,“走,下去看看。”
得知了娜珍和马钰两个姑娘去追赶盗马贼已是一夜未归,尼玛两兄弟寻至北郊外数十里也无结果,却见一路上留有来来往往无数杂乱的马蹄印。
“我想娜珍姐的武功,肯定也像尼玛阿哥他们一样的,没多大危险罢?”孟小岚道。
阿依也点头道:“听说同她一块儿去的回人姑娘也是一身的功夫呢。”
达瓦跳上马背,嘟嚷一句:“这个娜珍也不等等我们就乱跑,她不晓得近日八方有来客,也少不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跑来。”
望着他俩骑在马上的背影,孟小岚叹口气:“咱俩的马早就没啦!”
“不过夏侯三哥他们也是还了银子。”阿依若有所思地,“赛马会一过,咱们就该打道回府了。”
孟小岚不以为然地:“急啥嘛,有这两天的时间,咱俩何不去郊外瞧一瞧,玩一玩?”
“骑马还是走路?”
“走路好些,还可以练练功。”
“唉,我最不想练的就是行走功。”孟小岚叹口气,“没去过的地方还好,走过的地方就一点也没意思。”
“算啦!你不过是想骑马,在找借口。”
“嘿,算你猜对啦。”孟小岚笑着就去包袱内摸银子,“走,到马市去挑两匹好马。”
“你别把银子花光了。”
“别耽心,还有银子,再说咱们也不选最好的,肯定太贵了。”
“实在想买,我这里有银子。”阿依手上是一锭二两上下的纹银。
“你这银子是哪来的?”孟小岚眨眨眼一下想起了什么,手一指阿依叫起来:“好个阿依,你一定是把啥东西卖了?”
“这你别管,咱们在回去之前手头就宽裕了。”
“哼,你的鸡冠帽呢?一定是卖了鸡冠帽——气死我了!”小岚噘着嘴,赌气地一屁股坐在藏床边上,扭过身子。
“呀——”阿依就过来,用她常爱说的话来哄劝她,“你说我俩是不是好姐妹?是好姐妹就要有福同享,我都没客气花了用了你的。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不再花销你的。”阿依也把身子一扭。
“你一共换了几样,多少银子?”小岚噘着的嘴唇这才开始平复下来。
“两样,换了三十两。”
“嘻——我这里还是要比你多出十几两,那这样吧,等把这十几两花完了再合做一处,咱姐妹俩打平伙。”孟小岚早已转过身子来,“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好吧。”知道犟不过她,阿依只得点头应允。
“来了两日,真有些乏味了。”小岚建议道“咱俩出门闲逛要想更自在些,还是装扮一下——”。
与箭杆山隔河的镇西岸边有三条相邻的巷子,走进下方的那条巷口内,有一家很不起眼的衣帽小店,其隔壁的一家不大的裁缝店,小岚和阿依正在裁缝店里试穿着衣衫。
“实不相瞒,二位要的黑色短打装嘛,我们这店里才有,还恰恰只有两套了。”年轻的店伙计见她两个是真要想买的样子,暗暗庆幸自己昨日留了一手。
前日有两个外乡客来店里赶做了两套,由那个年轻人定的式样,还一再叮嘱他不能再制作出相同样式的出售,昨日一大早就来付给了双倍的价钱取走了。店伙计自然高兴,心里想到幸好师傅和师娘去了索桥镇丈母娘家。他才能大胆作主,暗中照这式样又做了两套,有啥做不得的?我的手艺我的布料。
瞧着她两个一装扮,简直就是俩小子模样。嘿,这年头,有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虽是敢到处疯跑,也还是要装扮装扮才方便。
小岚和阿依很觉满意,真像是为她两个定做的一般。付钱后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