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子,等到吃夜饭时弄他心肝来下酒。”大灰狼丢下话。
老黑狼提醒道:“可别让熊爷知道。”
“咱们弄到林子后头的山溪旁动手,他晓得个屁!”大灰狼很不以为然。
老黑和大灰像是吃过不止一人的心肝,只见他两个的眼眶和白眼珠时常泛出腥红的凶光来。
被关在马厩隔壁的阮玉斌虽并不知晓他两个鬼鬼祟祟地阴招,但他如何不知落到了这伙山匪棒客手中是凶多吉少。过了一阵,他对一个看守他的山匪央求道:“大爷求你发个善心,给我一口水喝?”
这两个山匪本就有几分不满老黑大灰二人总是在背后克扣他们的赏银,还以为他们不知晓。叫他二人来看押溜子,他俩商量后让一个伙伴先去睡他一觉。
“想喝水?”他懒懒地问一句。
“嗯。”被反绑着双手的阮玉斌点头,“大爷您就做个好事吧,我就是到了阴间那边,也先就记下您的大恩大德——”
“得啦得啦,你小子算是遇上了我。”他嘀咕着将放在窗边的一只土碗拿起,去了小溪旁。
看着他刚离开,阮玉斌马上就将身子移动过去,他早就发现在窗框下昏黑的角落处,还有一只破碗。刚把这只破碗弄进身后的草堆里,那个山匪就端着那碗水进门来。
当紧挨着马厩后面的一块木板被人卸下,钻进了两个蒙面人来。还没等刚来接替的看守回过神来,两个都被捆成了一团。
此时坐靠在地上的阮玉斌用藏在身后的那只破碗,刚割断了身后手腕上的绳索。进来两人中的一人很快替他割断捆在脚上的绳索,朝他做个手势。三人钻回到隔壁的马厩,打开了那里的一道侧门。说来也真怪,只见他两个只是把手在马匹的头上摸了一下,这马儿便乖乖地任其摆布,一匹接着一匹地,毫无声响的随他们从侧门里走了出去。
阮玉斌一瞧自己的刀剑还放在马厩门边,一下就有了精神,他自觉地就担当起了断后的任务。心里道,就算你这伙山匪棒客此时赶来我也要拼力抵挡,不斩杀几个强盗,我的武艺就算白练了!
三个人数十匹马,真是马不停蹄地一口气就赶到了野人海边上才停了下来。阮玉斌看着面前这个五旬左右的老者,又瞧瞧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见他俩正在商量着啥。
“这位兄弟,你们两个从这里走,我走这条道,不然大家都跑不脱,我两个就别说发财了。”
阮玉斌明白了老者的意思,回应道:“我可以一人走这条道,我原本就是从这来的,你们都从那条道走吧。”
老者和少年的脸上都流露出对他的好感来。
“这样,我先赶一半的马同你走一段再……”
老者与他分手之时,他忍不住道:“请问老伯贵姓?”
“不贵不贵,一点也不贵,命贱啊!我姓刁,官府最爱骂的刁民的刁,本刁民干的营生,眼下就明摆着的嘛,人称‘盗马贼’不好听哟——小兄弟啊!看得出你不是我们这号人的命,十有八九,你家不是官宦人家就必是通些文墨的商贾富户。你们读书人爱说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嘛。这一分手,恐怕咱们再难见面了,你一路上可要小心些呢。”
岔道口处,说罢,驱马而去,一刹时,已经无了踪影。
阮玉斌的心里很有些感触起来,往常他是很瞧不上这号人的,以为他们都是些好逸恶劳之徒。近日,他的心里有了大的变化,尤其在此刻,他认为这个刁五比起他爹爹往日里来往的一些同僚来,还要令他亲近许多。
爹的那些个同僚一见面,不是牢骚满腹就是愤愤不平的。有时还听得几句同情草民的言语,骂几声鸦片如何害人。而多数的时间摆谈就是某某某跟的上司跟对了,近日连升了三级,昨日刚去向他贺喜,他喜滋滋地透露,第三房小妾马上就要娶进门,听说真是年轻又貌美哩。某某的上司一升官他也就跟着升迁,如今又购添了一处地段更好的豪宅,给大儿子也捐了个官是正七品呢,就等补缺——那是很快的事,他的靠山正走红。某某某的赌注押错了,他跟的某大人,上月的一道奏折惹得太后龙颜不悦,看来凶多吉少……
记得有一人摇头叹道:“他像是忘了当年的内阁学士尹壮图的事啰。”
“那年是先皇乾隆爷八十高寿,三个月的盛大庆典下来,正是乾隆爷龙颜大悦之际,他却在奏折上道出各地贪污腐败严重蔓延地方财政亏空叩求皇上彻查。”
“他这道奏折不招惹祸事才奇怪呢,乾隆爷大半辈子励精图治,眼观耳闻天下称诵圣主盛世之赞美声不绝,一片歌舞升平景象。这个不看头势的尹壮图岂只是坏了圣上的好心情。”
“这不等于说圣上高寿之时的大清已经不是盛世了?”
“也是百年前的事啦。咱们不提了,来来,举杯。”
爹爹在任上时友朋满座,免去了官职后真是门可罗雀。
唉!他叹口气,爹总是要我不忘考取功名,我却越来越不感兴趣。前日听人说,近日朝廷又在起用禁烟派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