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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打发的都离开了,此处复又只剩下了她们三人。此处望去,快沉下西山的夕阳还余下一片光芒照射在这五色海子后侧的山梁上。
“还是穿开裆裤的娃娃儿时,老夫就百思不解,这红日为何在一朝一晚才有这么鲜色?到如今已是七老八十的年纪了——”归老头自语。
“到如今七老八十,你已经弄明白了?”毋极抿嘴一笑,心下道穿开裆裤的时候你也自称老夫?想必是心态平和的缘故,紫衣女子见此时的宫主比任何时候都显得优雅迷人,哪像这般年岁的女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毋极补了一句,语调中不无伤感。
“那是另外的意思了,让人心下不爽,不过——”归海阳摇头,“纵然是晚霞,也显出精彩!”
一时,二人皆无语,连紫衣女子也陷入沉默中。
归海阳从身后摸出了他的铁笛铜萧。金色的须发在余晖的映染下。犹如火焰一般在晚风中极为生动地微微飘动……
紫衣女子见状,知道定是因宫主应允了他的要求,老头子此刻的心情舒畅呢。她当然也觉高兴,眺望着对面的远山,等着享受悠扬的笛声。
——觉着有一阵子了,扭头回看时,但见:毋极夫人与归老头儿正怔怔地相互盯着对方。紫衣女子赶忙掉过头来,心下也是热乎乎的,她在替两位老者高兴。
悠扬的笛声袅袅而起,不仅是懂得音律辞赋的‘肃妹子’毋极和粗通音律的紫衣女子也听出了是一曲鹧鸪天。让人感觉到,顺畅而略显激越的笛声让人犹似看见风雨中的雨燕一般,一对对燕儿结伴而行,闪电般掠过蒙蒙雨雾……
紫衣女子聆听到首句心下便就响应起来,又见宫主唱出了声来,她也开口与宫主合道: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泘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归海阳听到她俩所唱正是他心下所选,放下铁笛忍不住叹道:“策马崎岖道,驾舟过险滩,回头望,千条激流万重山……”
紫衣女子忍不住道:“归老前辈这两句可不是辛稼轩的词句呢。”
“他呀!闲来总是喜欢编造些字句呢!”毋极点头。
听到老头子又换了铜萧,如泣如诉的萧声在这高高的雪岭上袅袅飘出,把个紫衣女子听得呆了,她没听出是啥曲子,可这曲儿不仅拨动了她的心弦且让人有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爱恨交加的难受滋味……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靠近宫主毋极夫人悄声问一句:“这归老前辈的夫人?”
“他没有夫人。”毋极摇头,跟即又补充道,“他一直没有娶妻。”
紫衣女子怔怔地,这世间这么总会有不少这样的人?一个个都是很不错的人物!她还是少女时的心上人多年前就已阵亡,两人连手儿也还没拉过。
奇怪?像他们这样的汉子未必就真的喜欢独来独往一辈子——紫衣女子喃喃自语。
毋极听见了她的话语,便轻言细语道:“你哪里知道这个一生只顾舞枪弄棒终身不曾有家室的老头子——别看他年轻的时候在沙场上拼斗厮杀像条铁汉,心下其实也是——只因——”
毋极心下自语,酷爱武功的归老头子其实是——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不过其柔情是深藏在心底的。我如何不知,这么些年了,他的那份情意还真不见有丝毫改变……
毋极此刻心下涌出一股暖流同时竟有所不安,随即对自己自责起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上次也是在这里,他已明显地表示出——我不该婉拒他的。毋极心下十分苦涩。他若是再——我就不能再……
近来的她在心灵深处开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紫衣女子的目光朝她瞧瞧,又向盘腿坐在不远处的归老头看看。终于鼓起勇气试探道:“宫主,六妹我有一事不甚明白,不知在宫主面前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呀?何时又这么扭捏了?”今年以来,尤其是走出了湖堂宫,她和这位最为亲近的属下已经是减免了不少的所谓上下规矩。
“我——六妹的意思是——意思是,既然归老前辈是一个人,宫主也是一个人——”她终究没胆量把话说下去,那次也是在这五色海子旁,她就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两位老前辈相见的情景,当然知道皆是因宫主执拗的缘故。
“说呀?”毋极故意逼问她道,“为何你话留半句不说明白?”
紫衣女子道:“我——实在是不敢明说了,怕宫主您生气呢。”
毋极反而笑了,摇头道:“我问你一句你的事,你就知道了。”
“问我的事?”
“我也晓得,那殷老头子的爱徒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我这六妹这么多年也是一个人,如何?”毋极笑眯眯的。
紫衣女子感到此刻的宫主显出从没有过的端庄慈祥,并且还隐隐透出那种一般中年女人没有的风韵来……就连她这样的女子都暗暗惊叹,如若自己是个年纪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