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纯梳洗罢,又拿起书卷想看上几眼,含玉却上前将安梓纯的手请按下来,劝道,“小姐今儿已经够累了,快早点歇下吧。”
安梓纯闻此,淡淡的笑了笑,松了手,任由含玉将书收了去,又顺势拉她到身边坐下,“子然回来了吗,绣楼上可有什么动静。”
“哥方才已经叫小顺回来传话,说戌时的时候,就见后门处鬼鬼祟祟的进了两个生人,怕是曹氏搜罗来要对天合不利的贼人,已经处理掉了。”
听了这话,安梓纯轻点了下头,却并未将这笔账算在曹氏头上。
虽说今日在天合的事上曹氏吃了大亏,她却不会傻到这么快便再动手害人,含玉口中的两个喽啰怕是大嫂未免夜长梦多,急着安排来的,一为了结天合,二为嫁祸曹氏。
想到这里,安梓纯叹了口气,摇曳烛火映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柳眉轻皱,惆怅中透着股娇嗔,煞是好看。
若说姨娘是条毒蛇,那大嫂便是只蛰伏已久的毒蝎子,其狠辣程度绝不亚于姨娘。
难道女人为留住丈夫,捍卫正妻之位,真可做到泯灭良知,残忍无情?
不过一个男子,何以叫人失去理智。
安梓纯想着,本想问问含玉,可话到了嘴边,却没问出口。
含玉与我打小一处长大,从未听说她有心上人,又怎么会懂得所谓的爱人之心。
想到这里,安梓纯颇为自嘲的笑了笑,比起爱人,我倒是会选择更爱惜我自个一些。
含玉瞧不出安梓纯的心思,又接着说了句,“曹氏恶毒,今日差点就害的小姐叫老爷误会,您最后为何不与少夫人联手,就此除了她去。”
此话一入耳,安梓纯眼中立刻闪过一道精光。
除了曹氏,我比谁都想,只是——
“与虎谋皮?我没那么傻。姨娘有蛇蝎心肠,那大嫂便有虎狼之心,事到如今,大嫂并非没有错处,何必与一个随时都可能反咬你一口的伪善之人结盟。”
含玉有些听不懂安梓纯的话,忙问道,“少夫人素日温柔娴雅,到不像是——”
“会咬人的狗不叫。”安梓纯说着,打了个哈欠,“公主府上哪还有盏省油的灯,你且看着,好戏还在后头呢。”
含玉见安梓纯脸上略显疲态,也不想她多思,便递了碗刚暖好的牛乳到她纯手上,“已经亥时三刻了,小姐快睡吧。”
安梓纯接过牛乳,纤纤玉指在瓷碗边轻轻敲打,声音清脆,也敲出了安梓纯眼下焦躁的心情。
自从及笄之后,身边的乱事越发多了起来,许多事情已然超出了我的控制,我虽早明白姨娘并非善男信女,可她到底出于怎样的目的,如此心急的想要除掉我,甚至不惜将她一双儿女都牵扯进来。
这太不同寻常了。
眼见含玉又要催她,安梓纯忙灌下了半碗牛乳,正准备挪下榻,忽见映容进了屋。她时刻不敢忘规矩,先与安梓纯福了福身子,才上前小声道,“回小姐,大小姐屋里的静芳求见。”
早些时候,安盛轩思量之后,安排天合今晚还回绣楼与安悦昕同住,明儿一早就挪去原先已故的外室夫人曾住过的别院安胎。
安梓纯清楚,安家男丁单薄,除了大哥只悦明一个还没长成的奶娃子。去年春末,大嫂给家里添了一个女娃,虽是添丁,可父亲和姨娘却不喜。父亲太渴望一个能够延续安家香火的孙儿降生了,天合腹中的孩子不正给父亲一个新的期许。所以即便曹氏阻挠,大嫂不忿,父亲依旧会护天合周全,不为旁的,只为血脉的延续。
比起危机四伏的公主府,父亲金屋藏娇的别院实在安全的太多,单从曹氏多年都奈何不得外室便可了然,所以只要明日一早天合可安然抵达别院,便可顺利在外诞下孩子。
所以,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大姐虽平日里不动声色,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叫丫环过来,怕也是为保天合周全,特来求助的。
想到这里,安梓纯轻声交代到,“你去告诉那丫头,叫她主子安心休息便是。”
映容得令,赶紧应下,匆匆出去回话了。
安梓纯今儿确实累的不轻,也未耽搁,将剩下的半碗牛乳喝的一滴不剩,便去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阳光和煦,温和的打在床头上。
安梓纯一夜好眠,却天没亮就醒了,只是身子无力,便安静的躺着醒神。
淡黄的幔帐笼在紫檀木的拔步床上,随着徐徐的暖风,轻柔的飘着。
床边上夜的含玉盖着薄毯沉沉的睡着,呼吸均匀,睡的很是安稳。
气氛静谧,却叫安梓纯莫名的害怕,怕总有一日含玉,芹姨,子然会离开她。
或许这已经不能只算是害怕,而是深深的恐惧,这种不安全感自从母亲和哥哥离世开始便一直存在,没有一刻减轻,越发浓烈到叫人不安的境地。
安梓纯想着,有些不能呼吸,忙赤脚下了地,俯身瞧着睡在小床上的含玉,眼神温和却复杂。
含玉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