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纯清楚这荷包的来历,自然明白薛子然此刻将它拿出来的意图,却不愿点破,只盯着那枚荷包称赞说,“你瞧这荷包的手工做的多好,比翼鸟绣的栩栩如生,像要展翅高飞一般。这图样没有个把月是绣不成的,想必刺绣之人一定下了不少的工夫。”
薛子然闻此,却没心思与安梓纯讨论这荷包的绣工,只将荷包往前一送,“文孝县主错爱,我愧不敢受,还望小姐代我将这荷包归还。”
子然到底是说出来了。安梓纯望着已经递来手边的荷包,心中颇为感触。遂伸手接了过来,粉红的缨络立刻迷了她的眼。
原也算是一对佳偶,只可惜身份天差地别,终不得善果。
子然看的太明白,而秀仪却看的太糊涂。
“这同心结编的真好,改明儿我也要向文孝县主讨教一番。”安梓纯说着,将荷包收进了怀里,“成了,时候也不早了,府上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你赶紧换了含玉进来吧。”
到此,薛子然的面色依旧凝重,只轻点了下头,回身便要出去了。
“子然。”安梓纯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喊住了薛子然,“你和含玉与我有手足之情,是我的至亲,我从未轻视于你,若是你对秀仪——”
“梓纯,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薛子然说完,便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含玉见哥哥脸色不好,正要发问,薛子然却催她进去,含玉无奈只得进了马车,却见小姐的脸色也是出奇的沉重。这到底——
回到公主府时,已经过了正午,马车刚一挺稳,映霜便急着迎了上来,没等安梓纯落地,就急着回禀说,“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回府了,这会儿在正厅议事呢。”
安梓纯闻此,嘀咕了句“比预想的要快呢。”随即问道,“天合呢,可叫过去了?”
“还没呢,芹姨跟映容姐正守着呢。”映霜说着,往前一步凑到安梓纯耳边小声说,“今儿早起来天合就不大好,一直说肚子痛。”
安梓纯闻此,柳眉一挑,微微有些发怒,“既如此,怎能叫她干受着,为何不请郎中来瞧?”
“这——咱们,做不了主,小姐您不在,芹姨她——”映霜少见小姐发怒,被安梓纯眼中的寒光所震,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安梓纯也懒得听这糊涂丫头回话,立马唤了薛子然过来,交代了几句,薛子然立刻侧身上了马,一鞭子抽下去,马蹄一蹬,瞬间就消失在了街角。
安梓纯亦不敢耽搁,来不及回去换身衣裳,就直接去了正厅。
行至廊下,还没进屋,就听到冲耳的责骂声,安梓纯闻此,深吸了一口气,原还一脸凝重,这会儿却变作一般闺阁女儿低眉顺眼的温婉摸样,迈着轻盈的莲步进了屋去,望着正厅中央,身着官服,怒目圆睁的中年男子,低低的说了句,“爹爹回来了。”
安盛轩还在气头上,也未注意到安梓纯何时进了屋,即便这会儿瞧见了,也没心思理会她,只微微点了下头,又乌青着脸盯着跪在地上的长子安悦晖。
不得不承认,安盛轩虽年过四十却依旧风采过人,高大挺拔的体格,俊美且轮廓分明的脸庞,与太学中只会墨守陈规的老学究们有着天壤之别,更像是温文尔雅的隐士骚客,自有一番风流气派。
而安悦晖虽为安盛轩长子,除了同样挺拔的身躯却没有一处像他,单从面相上来看更似他母亲曹氏。瘦削的脸庞,微微凹陷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如刀削过一般尖利,虽一身太学学生的打扮,却透着股戾气,紧盯着安盛轩的眼睛似有恨意,到叫安梓纯有些看不明白。
安梓纯也来不及多想,侧身与曹氏微微颔首,轻声唤了句“姨娘。”便径自入了座。也不顾曹氏因为愤怒微微抽动的唇角,正坐在大嫂陆华璎的身边。
陆华璎这会儿早就红了眼,刚迎上安梓纯的目光,便别过了脸去,一脸的别扭。
安梓纯到不在意这些,先打量了坐在对面的曹氏一番,见她微微低着头,面色阴沉,原本就凹陷的眼睛更显浑浊,想必方才也没少受父亲训斥。而站在曹氏身后的安悦昕和安悦晓的表现却大相径庭。
明明事不关己,二姐姐却还是如此古道热肠,急得满脸通红,倒是大姐,无论何时,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清冷的很。
至于四妹,今儿这么大的事也不见她来添乱,怕是被虫蚁咬伤的脸还未消肿吧。
安梓纯想着,目光落到了桌上樟木长盒中的黑檀木戒尺上,戒尺长七寸四分,厚五分余,阔一寸。这样的戒尺若是打在手上,手掌恐怕顷刻间就会肿胀出半寸来。父亲向来偏疼大哥,今日竟连戒尺都请了出来,怕是动了真气。
方才的训责虽被安梓纯打断,可安盛轩心中的火气依旧丝毫未减。想他安盛轩虽一介布衣出身,却自小苦读诗书,夙兴夜寐,酷暑高寒未有一日懒怠,其中苦楚并非一般人能体会。也正因如此,他十三岁就因才德过人一经州选入太学学习,五年学成,二十岁就被圣上钦点为国子监最年轻的助教,官居七品。
安悦晖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