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秋回家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方才起身。正准备过岳母家吃点什么,门卫进屋,面朝李明秋敬礼:“李署长,刘军长请你醒来后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李明秋心里清楚,刘军长给他派来的办事员全是刘军长的亲信,昨晚私放军火库爆炸嫌犯肯定已经有人向刘军长汇报。不过李明秋早已经做好准备,胸有成竹。
李明秋慢慢地洗完脸,穿戴整齐,喝了几口暖瓶里的温水,然后跟着卫兵,来到刘军长办公室。
果然,刘军长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问话单刀直入:“亲家,听卫兵说,你昨晚亲自将军火库爆炸案嫌犯放走?”
李明秋一点也不惊慌,反问刘军长:“亲家怎么知道那两个人是军火库爆炸嫌犯?”
刘军长最讨厌李明秋这种傲慢,不过胡司令一句话提醒了刘军长:“大战在即,凤栖不能生乱,李明秋是凤栖稳定的不二人选。”
刘军长一字一顿,显得威严:“根据可靠情报,山西过来一股八路,据侦查那两个人正好是山西人,因此有参与爆炸军火库的可能。”
李明秋喔了一声,故我而言他:“那天胡司令任命明秋为绥靖署长,明秋不懂绥靖是什么意思,回去以后查了康熙字典,绥靖的意思是,以安抚的手段使局势安定。明秋也弄不清这个署长是多大的官,但是最起码要对亲家负责。”
说到这里李明秋顿了一下,看刘军长听得不耐烦,提高了嗓音:“不错,那两个人是我放的,明秋不过是把那两个人撵跑而已,不要让他俩再在凤栖的土地上惹是生非。谁知道他们是那路神仙、谁知道他们的道行有多深?食君俸禄、忠君之事,既然任命明秋当署长,明秋索性拿鸡毛当令箭,为凤栖的安定尽职尽责。”
刘子房没有李明秋的诡辩,但是刘子房心里清楚。刘子房依然保持着军长的威严,掷地有声:“八路军游击队正是凤栖不安定的因素。”
李明秋有点激动,脱口而出:“错!凤栖不安定的因素是滥杀无辜!”
话一出口李明秋有点后悔,但是没有办法收回。抬头看亲家刘子房,脸上由于愤怒而变得煞白,刘军长的手枪就在桌子边放着,随时都可以置李明秋于死地。回想起刘军长怒杀耿团长的场面,李明秋心里有些发紧。
可是刘军长竟然软了下来,叹一口气:“亲家,这些活只能你知我知,任何场合都不能重新提及,军人的使命就是制造死亡,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李明秋索性一吐为快,滔滔不绝:“胡司令要斩断八路军的给养非常容易,只要封锁两军的边界即可,大可不必射杀全省所有的脚夫,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那些脚夫们尸骨未寒,就发生了瓦沟镇钱副师长被暗杀的惨案……刘军长制造了王世勇自杀的假象,八路军却将耿团长放回,这就是谋略,得民心者得天下,为什么八路军总比咱们技高一筹?”
刘军长站起来,转过身,面朝孙总理和蒋委员长的肖像,想了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过了好久,刘军长没有转身,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你走吧。”
李明秋耍开了赖皮:“想把明秋就这样打发?没那么容易!我还没有吃饭哩。”
刘军长转过身,命令道:“来人!”
贴身护卫应声进来,立正敬礼。刘军长突然竭斯底里:“把李明秋给我——”空气一下子紧张,贴身护卫做好了擒拿李明秋的准备。
刘军长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改换了口气:“把亲家请到贵宾餐厅。”
那是一间专门招待胡司令以及中央军政要员的餐厅,完全按照长安宾馆的格式装修,从来不对外开放,李明秋也不知道凤栖还有这么高档的餐厅,反正一应设施极尽奢华,就不一一表述。酒菜上齐以后,刘军长举杯相邀,说出的话格外诚恳:“亲家,子房来凤栖十年,也可谓半个凤栖人,但是总把凤栖人琢磨不透。上一次姜秉公驮着五十驮子银元进城,事后子房才明白,咱们是不是被姜秉公利用?”
李明秋暗自思忖:姜秉公正是利用了刘子房易怒的情绪,用五十驮子银元给王世勇加了一道催命符。这一点李明秋也是事后才慢慢明白,姜秉公不可能舍弃五十驮子银元去救王世勇,姜秉公跟王世勇结的是死仇!
但是李明秋不可能把这种骗局揭穿,在现今形势下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李明秋不可能在姜秉公和刘军长中间加楔,李明秋也给刘军长支了一招:“亲家,姜秉公绝对是个人才,咱们也可以把姜秉公利用起来。”
李明秋这一句话正中刘军长下怀,刘军长一口把自己面前的酒喝干,然后身子前倾:“愿闻其详。”
李明秋对站在旁边的侍从说:“有什么吃的?先吃一点东西垫底,酒慢慢喝。”
侍从到厨房端来一小碗米饭,李明秋两口吃完,说:“再来一碗。”
刘军长耐心地等待刘军长吃完两碗米饭,这才问道:“怎么利用姜秉公?”
李明秋索性一语中的:“任命姜秉公当团长,把狮泉镇的军队交给姜秉公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