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麻子来到郭宇村,见到李明秋,两个人虽然同住一座县城,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面,李明秋是郭麻子的结拜兄弟兼亲家(侄女李娟的女婿郭全中据说是郭麻子的亲儿子),郭麻子原指望李明秋能安慰他几句,岂料李明秋却埋怨邢小蛮:“你把这具僵尸带来作甚?!”
不但郭麻子,就连疙瘩和邢小蛮听到这句话都大吃一惊。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句话任何人都拿不起!疙瘩首先首先埋怨李明秋:“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李明秋显得不屑一顾:“你看郭麻子那个怂样,活得人逑不像,好像大烟是他亲爹,早已经丧失了男子汉的自尊!”
邢小蛮都敢当面顶撞刘军长,但是邢小蛮对李明秋的话言听计从。可是此刻,邢小蛮也有点过意不去,质问李明秋:“姐夫,你是不是看郭团长今不如昔?想当年郭团长红火那阵子,你恨不能把郭团长的尻子舔烂!”
这话分量不轻,足够李明秋喝一壶。岂料李明秋坦然一笑,说出一番道理:“俗话说宁扶竹竿一尺、不扶井绳一丈。我就看不惯郭麻子那逑势相!腿中间的玩意叫狗吃了!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量。”
那郭麻子一点也不在意,打了一个哈欠,问疙瘩:“有大烟没有?抽一口,烟瘾犯了。”
疙瘩虽然也算凤栖县数一数二的毒品贩子,但是家里从不放那些东西。疙瘩把郭麻子带到前院,前院有的弟兄在抽大烟,郭麻子一见大烟就不管不顾,美滋滋地抽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邢小蛮和郭麻子来到疙瘩家,疙瘩总得设宴招待,李明秋也不好意离开,司机随便吃了一点就去睡觉,郭麻子过足了烟瘾,也来了精神,举杯相邀,疙瘩和邢小蛮须臾应酬,李明秋却毫不领情,依然挖苦郭麻子:“人活到这种地步,不如拔根逑毛吊死!”
郭麻子回敬了一句:“人倒霉了就这样,啥都欺负。”
李明秋还想挖苦,邢小蛮把李明秋的手抓住,劝道:“姐夫,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过郭团长一马,二十年前如果不是郭团长在和尚壕把枪口高抬了五寸,就没有小蛮的今天。小蛮也是个大老粗,却懂得知恩图报。”
李明秋不再言语,想甩袖而去又感觉天黑了没有去处。几个人就那样干坐着,唯有郭麻子不管不顾,猛吃猛喝,好像八辈子没有吃过东西。
快散场时李明秋又将枪口对准了邢小蛮:“小蛮,你今晚必须赶回凤栖,乖乖呆在你家,那里都不要去,也不要总跟刘军长过意不去,抗战胜利了,你这个副军长独具虚名,别拿鸡蛋碰碌碡。”
邢小蛮还想回敬李明秋几句,又一想得罪了李明秋他就再没有一个朋友。不过心里老不服气,回到凤栖后睡了一天,天黑后把电话直接挂到胡司令家里,告刘子房的御状,邢小蛮不愿意在刘子房的手下受这等窝囊气。第二天早晨胡司令就亲自赶到凤栖,邢小蛮心里一阵暗喜,心想自己告御状起了作用。岂料胡司令跟刘军长密谈了半天,根本把邢小蛮没有在意。邢小蛮才知道也许李明秋的话是对的,刘军长是一棵大树,你根本无法撼动。
却说那郭麻子吃饱喝足后竟然爬在桌子上呼呼睡去,疙瘩有些为难,李明秋根本不会跟大烟鬼睡在一起。疙瘩推了郭麻子几下,郭麻子酣睡不醒。
李明秋这才说:“我刺呱(方言,讽刺)郭麻子,主要是想唤醒这老家伙的骨性!想不到郭麻子竟然这般执迷不悟。今晚,你找两个人,把郭麻子关进一间独屋,把门锁死,十天内不准开门,每天从窗口塞进去几个馍馍一盆水,十天后他死了去逑,人世间不缺这些东西!十天后他活过来,我亲自劝说郭全中赡养郭麻子这个老爹。郭全中要不赡养,我就将济世堂药铺收回。”
疙瘩看看李明秋,方才明白了李明秋的苦心。这才叫朋友,这才叫肝胆相照!不过疙瘩也有犹豫:“那样做是不是对郭麻子太残忍?万一郭麻子死在我家,疙瘩跳进黄河里也难以洗清。”
李明秋朗然一笑:“不怕,有我作证,你就给李明秋栽个驴尾巴,就说李明秋害死了郭麻子。”
也许夜间睡得太晚,第二天吃过早饭郭麻子依然酣睡不醒。李明秋亲自叮咛洋芋和安远:“谁要把郭麻子放出来我绝饶不了你们!”
紧接着李明秋和疙瘩骑两匹马,上了卧龙岗山寨。李明秋还在惦记着那些收购回来的大烟,这些大烟占用着胡宗南司令的专款,那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李明秋也不知道那些部落首领们究竟退回了多少烟款,最起码凤栖收购的大烟没有给胡司令退回来分文,这些款项全部经过李明秋的手,如果追不回来李明秋寝食难安。
已经进入严冬,皑皑白雪把卧龙岗山寨装点得更加壮观,靳之林跟明善和尚不可能再在外面下棋,而是在大堂内练习书法。屋子内暖融融,李明秋有点感叹,人家这才叫活人!只见靳之林写到:
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
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李明秋深有感触,古人真神,现今社会何妨不是如此!许多事、许多人,大家都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