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带着郭全发,首先给狮泉镇送款,郭全发没有到过狮泉镇,狮泉镇的繁华令郭全发目瞪口呆,虽然狮泉镇没有凤栖城面积大,那一色的青砖瓦房一点也不比凤栖的商铺逊色,人称狮泉镇小江南,果真名不虚传。
郭全发第一次见到姜秉公,映入脑海的第一印象是,姜秉公是个干大事的人!那一言一行一招一式都显得豪爽而沉稳。反观疙瘩,却显得有些毛糙,有些沉不住气。
那疙瘩一进屋就骂开了李明秋:“秉公老兄,那李明秋真不是人,还日弄你我弟兄,人家看不上凤栖这小生意,今年坐镇长安担当了胡老二的角色,不过大烟款却给的及时,兄弟我给你送款来了!”
姜秉公“喔”了一声,看了一眼郭全发背进屋子的褡裢,随即对跟进来的高根堂说:“给客人准备饭。”
酒足饭饱,姜秉公始终没有问一句:“你拿来多少钱?”这让郭全发为难,疙瘩让他管账,这么大的现金总该有张收据,不知道往年他们怎么记账?看样子大烟的利润非常大,这些土豪们都是靠信誉说话。
临行前,郭全发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疙瘩,然后慢腾腾地对姜秉公说:“对不起,我是个新人,不知道这收购大烟怎么运作。我想,这人熟礼不熟,是不是姜掌柜应该给我打个收条?”
姜秉公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是应该打个收据。不过明秋老兄从来没有向秉公要过收据,他拿来多钱我给他收多钱的大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紧接着姜秉公又面对疙瘩说:“疙瘩兄弟,我这里资金够用,这些钱你先调拨给其他缺少资金的地方。”
热脸碰了个冷屁股,疙瘩好不懊恼!郭全发说话没错,好朋友明算帐。不过李明秋当真没有让任何人打过收据,李明秋那个人脑袋好使,李明秋只是规定一个大烟的调拨价,李明秋按照调拨价付钱。姜秉公看起来想单打独斗,姜秉公的资金丰厚,不需要疙瘩来分享他的利润。
疙瘩想了半天,突然间狂笑:“秉公老兄,我刚才在狮泉镇的街上看见,你已经开秤。疙瘩知道,老兄伸出一根手指头都比疙瘩腰粗。你给一句交底话,是不是今年不想跟疙瘩搭伙?”
姜秉公回答的平静:“别介意,咱们永远是朋友。秉公收购的大烟还归疙瘩兄弟调拨。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假如有一家客户出价比兄弟高,秉公调拨大烟之前还得给兄弟打一声招呼。”
姜秉公这些话无懈可击,各人的生意由自己做主,人家姜秉公不愿意跟疙瘩在一起捆绑,疙瘩也该知趣。疙瘩强咽了一口唾沫,有种狗急跳墙的冲动。郭全发拽了拽疙瘩的衣服,小声说:“姜掌柜没有失礼,咱重搭台子另唱戏。”
郭全发把装钱的褡裢从姜秉公的客厅内背出来,放进汽车里边。姜秉公还是那样一种不愠不火的姿态:“疙瘩兄弟,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你就来找老兄。”
疙瘩可没有那么高的涵养,现吃现报:“就不相信离了狗肉开不了席!秉公兄,回见。”
汽车离了狮泉镇上了官路,远远地看见一幢墨绿色的村庄,疙瘩突然灵机一动,转过头问郭全发:“你在凤栖南塬上再有没有认得的熟人?”
郭全发知道疙瘩想跟姜秉公对着干,那样两败俱伤,并不合算。况且姜秉公并没有错,姜秉公只是想掌握自己的主动权。郭全发想劝疙瘩算了,赌气不生财。可是郭全发无意中朝车窗外一看,看见了一个人站在路边,那个人郭全发好生熟悉,却记不起来是谁。郭全发让司机停车,下车跟那位路人打招呼。相互间都有点吃惊,虽然将近十年不见,但是一个还是能认得出来一个。郭全发首先喊出了声:“董银贤!还认得我不?”董银贤也认出了郭全发,原来他们是同窗好友。光阴荏苒,转瞬间两个人的头上都添了些许白发。
董银贤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村子,对郭全发说:“那就是宜章村,我就住那里,既然来了去家里坐坐。”
郭全发看看车子里边的疙瘩,带着征询的目光。疙瘩正好想在凤栖南塬上另外找一个代理人,那姜秉公看起来随和,实际上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气,把疙瘩就没有放在眼里。疙瘩点点头,郭全发把董银贤拉进汽车里,汽车司机在董银贤的指引下来到宜章村。
几个人已经在姜秉公家吃过饭,可是禁不住董银贤的热情款待,大家又在董银贤家喝了一场酒,喝完酒天色已晚,客人们就在董银贤家住了下来。晚上董银贤安排疙瘩和司机住在一起,两个老同窗睡在一条炕上谝了一夜。这人世间的变幻莫测让两个好友感慨万千,董银贤谈了他自己跟亲家屈福录的矛盾,为了让女儿的日子好过,帮助女婿和外甥种了一些大烟,想不到因此跟亲家屈福录闹僵,屈福录竟然跟他断指绝交!
郭全发当然认识屈福录,也知道屈福录他爹叫屈克胜。凤栖这几十年来的风云变幻尽在两个好友肚子里边装着,大烟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这多年许多好人都深陷里边,谁也难以独善其身。那屈福录到底是一个老顽固还是独具慧眼?郭全发不敢妄加评论,但是确实为屈福录的过激行为震撼。郭全发遵照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