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明善师傅星夜赶到凤栖,急于想见那两尊铜鼎,如果有可能,明善师傅就打算把那两尊铜鼎带回五台山收藏。
靳之琴坐在藤椅上养神,都不正眼看明善师傅一眼。
大家同在一山学艺,属于师姐师弟,虽然几十年不见,相互间知根知底。明善师傅不敢造次,对靳之琴陪着笑脸:“师姐,据师弟靳之林说,有两尊铜鼎在你这里保存。”
靳之琴微启双眼,伸出一只手:“拿来。”
明善师傅有点不知所以,心想这靳之琴是不是索要金银?于是两手一摊:“贫僧走得心急,只带了一些盘缠。改日——”
靳之琴佯怒:“你把老妪看扁了!明善,你从哪里来原回哪里去!老妪不见待那些势利小人!”
明善师傅赶紧打拱作揖:“对不起师姐,小弟多有得罪。小弟当真不清楚师姐索要什么。”
靳之琴这才问道:“既然靳之林派你来取铜鼎,肯定有手谕,你把靳之林的手谕拿来让老妪看看。”
明善师傅不由得暗暗叫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靳之琴索要手谕没错。可是明善师傅走得心急,偏偏疏忽了让靳之林写手谕之事。山西到陕西虽然只有一河之隔,可是冰火两重天,一边是蒋管区,一边是沦陷区,凤栖到五台山来回十几天路程,还不知道靳之林现在究竟回了太原还是继续在五台山等他,明善师傅思忖半天,带着商量的口气:“是不是这样,让贫僧先一饱眼福,绝不带走。他日跟靳之林商量好了,再为这两件宝贝安顿一个稳妥的去处。”
靳之琴心想,明善师傅大老远赶来,要不是靳之林亲口交代,明善师傅也不会知道凤栖出土了两尊铜鼎,让明善师傅见识一下两尊铜鼎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想见铜鼎容易,可是咱们有言在先,没有靳之林的手谕绝不准带走!还必须找一个证人!”
明善师傅叹一口气:“按照师姐交代的办就是。”
正好邢小蛮跟李明秋进来,葛老太婆打发走了李明秋,邢小蛮留下来。大家都是熟人,邢小蛮在五台山时本就是跟上明善师傅学艺,更何况明善师傅对邢小蛮有救命之恩,邢小蛮不敢怠慢,行师徒之礼。
靳之琴交代:“明善师傅想看那两尊铜鼎,他说过绝不带走。看看无妨,你来作证。”
当下启开院子中间的石板,石板下边是一处深窖,邢小蛮手执一盏马灯进入深窖里头,详细寻找,那两尊铜鼎不见了踪影。
靳之琴不相信,铜鼎不是活物,不会不翼而飞,这些日子后院一直没有来闲人,那么贵重的器物怎么能够丢失?靳之琴亲自下到地窖里边,看地窖空空如也。靳之琴让大儿子葛有亮把羊肉泡馍馆的门关掉,要邢小蛮找几个苦力来把整幢院子全部挖开。
邢小蛮想起了鲁汉,自从开始收购大烟以后邢小蛮跟鲁汉很少见面。大烟收购结束以后师徒俩也没有怎么联系,鲁汉好像失踪了,不知道呆在家里干什么。
邢小蛮认识鲁汉的家,鲁汉的家离羊肉泡馍馆不远。邢小蛮找鲁汉的主要原因还是想让鲁汉协助把羊肉泡馍馆的院子挖开,邢小蛮也不相信那两尊铜鼎能失踪,听说金属器材在地下经常沉淀,该不是铜鼎沉淀进深层土里面?
鲁汉家的大门挂着一把铁锁,看样子人已经走了好长时间。邢小蛮知道鲁汉是疙瘩的女婿,鲁汉一家几口是不是去了郭宇村岳丈家里?
邢小蛮想转身离开,又一想这里边可能有什么蹊跷,全凤栖城的人都在热热闹闹准备过年,鲁汉不可能住在岳父疙瘩家里不回家过年,况且邢小蛮隐隐约约听说,这两个女儿并非疙瘩亲生。邢小蛮隔着门缝往院子里看,一看便明白了一切,院子里已经让新土堆满。
邢小蛮一下子把鲁汉家的门锁扭开,屋子里冰锅冷灶,一家几口已经离开几天。
邢小蛮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大大咧咧的鲁汉竟然当起了蟊贼!而且采取的办法也让人匪夷所思,靠挖地道盗窃财物根本难以发现!
邢小蛮重新回到羊肉泡馍馆后院,告诉葛老太婆:“别挖了,那两尊铜鼎已经被人盗走。”
邢小蛮不等葛老太婆继续询问,便直接把几个人带到鲁汉家里,看院子内堆满新土,大家倒抽一口冷气,这盗贼采取的手段实在是高明。
一辈子遭遇了数不清的坎坎坷坷,葛老太婆养成了处事不惊的定力,这盗贼肯定是鲁汉无疑!葛老太婆让大家分析:这鲁汉究竟带着媳妇孩子去了哪里?
邢小蛮只是知道,鲁汉老家是甘肃人,来凤栖以前究竟干什么?鲁汉一直讳莫如深,不愿意告诉任何人。看来这个家伙是个江洋大盗,绝非一般的蟊贼!鲁汉绝不会按照常规行事,去哪里都有可能。事到如今只能跟政府和军队协调,让政府和军队协助通缉。
明善师傅不以为然,当年国民党政府和军队无官不贪,如果让那些贪官们插手,即使以后破了案,这两尊铜鼎到底花落谁家还不一定。佛陀看院子内有个石凳,便在石凳上坐下,从随身带的袋子内掏出一把糍粑塞进口里,然后说:“靳姐,赏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