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雯打破了沉默,说,“你能说这些,还说的这么细,说明你对我没有保留。我能觉得出,你的心思很重,是么?” 随着这一问,她把一只手送到杜适手里。
杜适没有反应,心里在惴惴地等待。
她想,杜适的不回答,就是对自己所问的承认,他真的心事很重,这让她心里发软,于是,她把自己另只手送去给他,身子也靠近,说,“握住我,嗯?”
杜适无言地和她两手握在一起,听她继续说,“你说到宝龄,特别说到她的那封信,你很难过,像快要掉泪,我听着也心酸,跟着你一起难过。你对宝龄那封信还记那么清,说明你是很感情的人,这本来是我一年多里觉出来的。” 她的声音有点颤,稳了稳继续下去,“周颖离开你,你说能理解她,可让我那么做,很难,我忍不下,离不开你,不愿离开你——” 到这里,她没抑制住,俯在他怀里,哽噎起来。
在杜适方面,想这是她内心斗争中,情感和善理占了上风,压过其他考虑后的抉择,他的惴惴的心松了下来,他抚着她散在自己胸前的秀发,不出一声,等她的心情自然复苏。半晌,他轻扶起她说,“都别难过了,说过的事让它过去,跟没说和不知道一样,心情好点,好么?”
“嗯。” 她点头,“那你也别再想,别再提让人难过的事 了,只想着我在你身边,行么?” 她仰看他,嘴紧抿着。
“对,只想你在我身边。”
一阵风穿过亭子,旁侧的竹林发出神秘的窸窣声,风钻进尹雯的浅蓝色短衫,她一个激灵,偎依在杜适怀里,一动不动。两人都没有话,只有心在互诉。突然更猛的风过来,竹林浪涛般哗哗作响,尹雯缩在他怀里,反复轻唤着,“真害怕,抱紧我。”
杜适将思想从回忆中收了回来,一看腕表,指针已在晚九点十分,时候快到了。
他再次展开那份文摘英译稿,仔细看过一遍后,装进贴身衣袋,兴兴地出门下楼。
有快两个礼拜没见了,今晚相约去距离上校楼她家近旁的自行车棚那里见面,会不会是她爸又病,会不会是她照料父亲在家,不便离开家门?他拿不定。
他掐着时间,九点半准时到了那里,这时尹雯已在那里等他。
他上去对她说,“你早来了。”
“嗯,也刚来不一会。”
“怎么约在这里,还在这个时候?” 他猜测着他爸身体不好。
没有回答。
“去近处走走吧。” 他说。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说话。”
杜适有种不祥的感觉,认识她一年多来,不曾见她今天这样。弱光下,他模糊辨出她的表情似乎和往常不同。这样晚的时候,这样的地点,加上见她这样,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忐忑地说,“有些日子不见了。”
“嗯。”尹雯望着杜适,见他的脸对着远处光亮,口微张着,一脸的茫然。她深深的不安,心里在挣扎,却挣扎不过。她实在不忍看他这幅尴尬下去。沉默后,她挤出一句,“杜适,我对不起你。” 说时,她已经变了声。
杜适明白了,他不知给她点头没有,却明白心里给她点了头,像当年对周颖一样,他给了她理解。他对别人这样,自己的心却在撕裂,在滴血,同时想,面前的人不是周颖,是跟自己相处了约一年半,有了难舍情感的人啊!就是在不到半月前,她还说过离不开,不愿离开自己呢,是不是那天她的情感和善理在心里占了上风,后来又落败了呢?她的脸背着光亮,夜色里,他无助地看着她模糊的脸庞,急速地调整着自己,装作平静地探问。
“你是说?”
她没有话,或者是哽在喉里说不出来。
虽然没话,但从她刚才的话音和现在传来的气息,杜适知道她在难过,他找不出其他话来填充这难堪的一刻。
她开口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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