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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交大(三)(1 / 2)

他的话被陆倩如截了过去,“怎么又抡我们了呢?全校那么多班。” 她说着,又是一个习惯性的微扬衣袂。

“一个月轮一次,算不上频吧。而且,这是难得的锻炼机会呢。”

李桐说完又补道,“等将来人问起《兴庆公园》来,我们该会为自己多么自豪呢。”

这让杜适想起了前次在公园劳动中,谭居正和陆倩如的情况。

当时,谭居正放下挑子,看着远端的陆倩如,对一旁的人说,“瞧瞧那朵‘花’,耷拉着汗水,头上的小‘宝塔’都倒了。”

“还说别人呢,自己使了多少力气呀?来,压上,压上。” 生活干事张惠民抡起铁锹,接连往谭居正扁担挑里压土。

“哟,你这么治人,我可挑不动耶。”谭居正说。

“书生一个,你能干什么活?闪开!”

农村出来的张惠民,一撂铁锹,过来挑起谭居正的扁担,一阵风走了。看着那大步,那宽肩,谭居正摆了摆头,对一旁的同班叹道,“我是服了,谁让咱没那力气呢。”

近在几步的党支书柳政仪听了说,“力气有大有小,主要还是劳动态度问题。”

杜适听后往柳政仪挑子里扫了一眼,心想,“你挑的分量跟谭居正差不多,那是不是你劳动态度的衡量呢?,”

张惠民挑完回来对谭居正,“怎么样?哲人?这上头你只能算得这个。” 他说着伸出小指给谭居正一晃,“要练不?想练试试看,压不趴你。”

“瞧瞧他那麻杆腰,还不给压折了。哲人只会玩玩脑袋。”

这次谭居正试着多挑了两锹土,一旁人瞧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在背后笑个不停,张惠民说,“多练他两趟就出来了。”

过了一周,天气不错。《兴庆公园》里多处秃秃的土丘旁,杜适和班上一帮同学火热地喊着号子,挖丘运土,刨坑种树。在这些人里,谭居正的变化很明显,他挑起担子前给铲土的人说“再加两锹”,主动要求给自己不胜负荷的瘦弱身体加量。他吭吭吃吃挑起担子,摇晃着走路。一道道汗水顺着通红的脸颊和脖颈直往下淌。有同学朝他打趣说,“谭居正今天的劳动态度超过正常力气限度。建议评为《兴庆公园》建设先锋人。”

谭居正听了不吭声,顺手脱下湿透的上衣,只穿一条薄薄的白色坎肩背心。立刻,干瘦的上身露了出来,与一旁明艳丰腴的陆倩如成为强烈的对比。

谭居正挑完一次土回来,铲土的邵景义说,“嗨!我们的先觉,我们的哲人,少挑点吧,或是站会儿歇歇,可别先锋人没当成,反倒让压趴下了。”

“什么不是练出来的!”另一个铲土的张惠民放下铁锹,抹一把汗,右手插腰说,“劳动人民也不是爹妈一生下来就有副铁肩膀。”

谭居正没有说话,像没听见一样。他撩起白背心抹去额上汗水,转脸朝工企班那边栽种的一排树苗望去,已快赶上本班的栽种速度了。

“哲人。”邵景义朝谭居正叫道,“怎么不吭声?今天怎么腼腆了?他说的对不?你怎么不回他说劳动人民也不是爹妈一生下来就是哲人,哈哈哈。”

谭居正仍是一个微笑,对邵景义说,“快装,快装,工企班就要赶上我们了。”

谭居正忽然腼腆的原因,有同学在接后几天里听了些线索。原来他是从柳政仪找他的一次谈话中觉出了不妙。自那以来,他心事很重。《兴庆公园》的劳动中,他竭力想以实际行动表明要改造自己世界观的决心。

然而到十天后的批判会上,在听到柳政仪对全班的讲话时才明白,席卷全国的“反右运动” 狂飙,已刮进了交大的每个班里。他已经被划为本班的右派分子。副班长李桐,因为在支部会议上对划定谭居正为右派分子有不同意见,已被划为右倾分子。

现在的谭居正,后悔当初不该那样认真地和张惠民他们争辩歌词问题,后悔不该在钟兆琳教授听课打盹问题上,讲话擦上中苏友好大政方针,还后悔当年不该在苏联伟大十月革命暴力夺取政权问题上,提出其他革命道路。他自诧于自己过去的看似平常的事,已经被收集成为被批判内容。

批判会上,柳政仪严肃地列出了谭居正的“右派言论” 。他的审视的目光透过深度镜片,朝教室里每个人扫过。目光落在谭居正身上时,便有种坚定的,阵线分明的对垒神气,“无产阶级劳动人民怀着深厚的阶级感情,歌颂人民大救星,这样美好的语言到了右派分子耳里,就什么‘宗教迷信’,什么‘违反唯物史观’。代表资产阶级世界观的右派分子,自然无法理解劳动人民的无产阶级感情。” 他的目光看了看陆倩如,又转看谭居正,“对领袖的态度是这样,对普通群众呢?” 他的语气放慢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倩如同学只不过打扮了下自己,你就不放过她,散布什么‘孤芳自赏’挖苦她,这就是你对待群众的思想态度!”

教室里鸦雀无声,全班的注意被引到了陆倩如这里。一向政治上“后进”的陆倩如,始而脸色灰白,接着,灰白中显出愠色。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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