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她的意思,亦笑着道,“反倒是个上了年纪的延州刺史,只带了几个孩子跑过去,到达后的第一天早晨便在西州拿获了庭州的通敌奸细。”
他仔细地看庭州奏报,摇着头道,“竹刀也能杀人,这个孩子不简单。”
李治对儿女们爱则是喜爱,但也从不失却威严,如这样的夸奖从来没有针对过任何一位皇子。
武氏道,“但陛下你该敦促一番高审行,这些孩子可是盈隆宫来的,万万可要当心,不可使他们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话题引入到盈隆宫来,李治也知道他的舅父在澎水刻石一事,但他从来不主动询问。武皇后提出来时,皇帝看起来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传闻。
皇帝问道,“皇后你看,他到底能不能如期完成呢?”
武氏道,“此事刚刚着手数日,臣妾也看不出什么来,但盈隆宫仿佛已经有人食言了。”
皇帝问,“是如何的食言?难道是兄长改了主意,给他延长了期限?”
皇后道,“非也,这个倒没有变,但臣妾听说盈隆宫的贤妃,她在凿石的第三天便拿了乌刀过去,替他削平了刻字的平面。”
李治显然听得吃惊了,“贤妃,朕知道她,琵琶弹的极妙,诗也极妙,但那把乌刀可是兄长从不离手的……难道是他不好意思改口,才让五嫂出面?乌刀离开盈隆宫,朕的兄长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武皇后道,“黔州说只是贤妃去过一次澎水县,没见到马王。”
“有意思,五嫂若是敢违逆着朕兄长的意思去做了这件事,朕估计她要吃些苦头了!当年谢贵妃挨鞭子的事朕还记得,便也是她的下场。”
武皇后道,“怕的是陛下的兄长自始至终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两人私语,此时的李治忽然现出一丝恶作剧的味道来,对她道,“怎么可能?没有什么事能瞒的了他。皇后你可要盯紧了黔州,如果贤妃果真挨了鞭子抽,你要及时说予朕听!”
……
澎水县县令陶洪亲自带着个手下到石崖下来,将刘方桂送往长安的那副鲛革卧垫送还长孙无忌。
他看着山崖底下的窝棚,对长孙无忌道,“赵国公真是令下官钦佩,以花甲之年凿石刻功,那么这副鲛革垫子来得也算当时了,可为国公于窝棚中防一防潮气。”
他看了看崖上的字迹,一笔一划古朴无华,内敛而规矩,刻得一丝不苟,才半个月的功夫而已,看来已经成就了少半个篇幅,县令眯着眼睛念道:
“黔少驴,有民置之,不胜其鸣,放之岭下。小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偷窥之。稍出近……”
下边的字尚未刻出。
澎水县令猜不出这篇文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盈隆宫非得叫一个流徒刻出它来。不过以陶洪的估算,长孙无忌按着这个进展,在一个月内刻完它也不是不可能。
长孙无忌对陶县令极为客气,拱拱手道,“陶县令你且请回吧,老夫身负着使命,此时仍要刻字,”
陶洪道,“国公凿了已不止一日,这篇文章于国公的使命来说,当真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么?”
赵国公一愣,这些天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挥动锤子,刻石不止,对陶洪的问题真的没怎么想过。
但他道,“陶县令,老夫未想过,但我每日在山里劳动,心无杂念,饭量也多了,步伐似乎也比在长安时轻快有力。”
陶洪若有所思,临走时对长孙无忌道,“国公你可还记得死于虎口下的那个澎水差役?就是郑杨何。近日多雨,而他家中再无壮力,下官已差人去助其家中补屋,并未安排国公前去,只为不干扰了国公的刻石。”
长孙无忌是个流放的,总要承担县中的一些义务出役,陶洪若生着心眼子干扰长孙无忌的话,只须将郑杨何家补屋的差事安排给他便是了。
长孙无忌连连道谢,破天荒地目送县令回城,这才接着做事。
凿石刻字这件事要有始有终,将来更不能让人说他是凭着走了捷径才完成的,因而做起来时一板一眼。
要先拿笔墨在崖面上认真的将字写好,然后再去雕凿。
每次只写两到三个字,写的多了兴许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便冲糟蹋了。要凿完再写,等下次再写时,他还要前后进退着、端详好了间距摆布。
崔嫣在第三天的时候,只带个侍女匆匆地坐车到这里来过一次,是儿媳高尧领着长孙潇一同来的。
崔嫣的侍女由车上捧下来两坛好酒,是送给赵国公的。
崔嫣怀中抱着一只红绸子长包裹,将它打开后赵国公一眼认出与众不同的鳄皮刀鞘,是乌刀。
他很惊讶,连问陛下知不知道乌刀出宫。
崔嫣不答,只是看着长孙无忌这些天的成果,凡是他努力要凿平的地方,无不被他啃得坑坑麻麻,“舅父,幸亏我来得快,这样的地方要如何刻字?”
赵国公问,“陛下知道吗?”
崔嫣,“我凭什么叫他知道!我们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