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除了两名侍候的宫人,甜甜不在。她低低的声音冲两名宫人道,“去叫公主!”
话音未落,只听皇帝咬着牙说道,“你们在外边谁也不许给老子进去!”
谢金莲魂飞魄散,皇帝一步跨进来,目眦尽裂,冲着两名刚刚得了贵妃令的宫人厉声喝道,“滚出去!”
看到皇帝手里拎着一根明晃晃的马鞭,贵妃谢金莲居然一下子小便失禁,裙中一股温热淌了下来。
谢金莲嘴唇哆嗦着,惊恐地看着皇帝,皇帝不拿好眼看她,只是问,“听说贵妃娘娘十分担心太妃的病,亲自跑过去看望了?”
谢金莲说,“是、是的,姐姐也去看过两次,我、我只去了一次。”
皇帝声嘶力竭地吼道,“去两次的还没事,去一次你尿什么!?”
……
那天,贵妃谢金莲按着计划,先去永宁坊看望了崔夫人和郭孝恪,贵妃仪仗盛而不喧,让故地重回的谢金莲,再一次感受到身份的难得和可贵。
郭孝恪携着身子已经十分不便的崔夫人、要给她行觐见贵妃之礼,被她委婉而坚决地制止。
之后谢金莲再到的太极宫。在安仁殿外,小太监徐韧知道来得是大明宫里的贵妃娘娘,先替姐姐跑出来迎接。
殿外来了这么多的人,他的狗从主人身后一下子蹿出来,拦在殿门外冲这些人狂吠,谢金莲下了车子,不由得连退几步,居然一步也不敢迈了。
徐韧吓得,紧紧牵住狗绳不让它叫,“你老实点,以为是叶玉烟了?”
叶玉烟正好提着刚刚熬就的药汁从归真观过来,她认得贵妃,插话道,“这条赖狗见谁都咬,上一次追得太极宫里好多女学生尖叫失仪,早该处置掉它了。”
其实狗在小太监的喝斥和扯拽下已经平静下来,听到叶玉烟的话又猛的回头、冲着这个说它坏话的女子低吼一声,作势要扑。
叶玉烟尖叫一声,手中提的砂壶落地,哗啦一下汤汁满地。
此时此刻,当着怒火中烧的皇帝,谢金莲哭诉道,“陛下,我是好意啊,叶玉烟须时时往徐惠处送药,总让这么个畜牲拦着,岂不坏事?那天药可都洒了!”
那天,谢贵妃从一下车子便觉不爽,一见此情此景,不由分说,平静地吩咐随行护卫,“把它处置了,不要再让本妃见到它。”
护卫们冲上去,从徐韧手中夺下狗绳拉起便走。狗吓得,两只前爪死死蹬住地面,一边被拖行一边呜咽不止。
徐韧央告道,“娘娘,我求求你了,放过它,我只有这一个伴儿了!”
贵妃不为所动,这个孩子简直太没有章法!今天纵狗打了药罐、冲撞了贵妃,谁知下次会不会对皇帝失礼?
她冷眼看着护卫们将狗拖至十几步开外,手起刀落、使这条狗永远的安静下来,这才举步入殿。
谢金莲一向不大乐见徐惠,因为怕人们在内心里品评。但今天一到先杀了狗,贵妃感觉好了许多。
也许,这狗不归徐惠兄弟所有的话,贵妃娘娘不会这般坚决,“只是条狗罢了,而我是好意。”贵妃想。
徐惠已经硬撑着、从床上下来见礼,贵妃看她脸上的神情,分明已经听到了殿外的动静,但贵妃只当小事一桩,避而不提此事。
她在徐惠床边坐下来问道,“近日如何?姐姐让本妃代她来看看你。”
又对跟进来的叶玉烟道,“可惜药已打了,你要再去给太妃熬来。”
叶玉烟口中应着,人却不急着走,因为贵妃娘娘在这里,她要听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徐惠感谢皇后和贵妃,说已经能做些事了,之后忽见谢贵妃的腕上,戴着她那日在太极殿门口赏给内侍的红玛瑙链子,这串东西本来是徐惠的。
谢金莲故意抚着腕上的东西说,“哦,这是陛下夜里到本妃那里去,见我喜欢便赐给我的,陛下说我戴着它,看起来比别人戴着更合适。”
徐惠虚弱地道,“陛下对娘娘这般宠爱,徐惠早有听说,看来不是虚传,但刚才那狗惊到了娘娘,徐惠深感不安!”
徐惠的不安是不是因为那条狗,谢贵妃不能确定。
但谢贵妃能确定的是,徐惠确确实实是有些不安了,眼前这个处处胜过自己一头的女子,此时被身子不适、心头不安折磨得光彩尽失,又让谢金莲觉着有些不忍,她对徐惠道,
“这倒是,别的不便多讲,太妃你看一看,陛下有这么多的皇子都不急着封王,单单封了甜甜为永宁公主,这可是独一份。陛下宠本妃,本妃便该替她担忧……”
在徐惠看来,这个谢贵妃真不如皇后和淑妃平易,她有些做作,也许只是当着自己才特别如此。
徐韧此时也极为委屈地进殿来,他的狗没了。
徐惠道,“娘娘你尽可放心,谁想徐惠死徐惠也不会死的!要死我也须等到陛下回京才行……再说,皇后娘娘并不厌恶徐惠,皇后曾对徐惠讲,徐惠的心思她都懂!只要徐惠能好起来,有什么心事都可对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