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潼关北城头眺望,黄河南下而东折,又有自西逶迤而来的渭河在关外汇入。十月的傍晚,山中的太阳本该落的早,但此时关西开阔的渭河河面上,仍然夕阳落金,好不壮观。
潼关恰好矗立在河、山夹峙的狭窄地带,南依秦岭,北有渭、河,西有华山屏障,东接深谷绝崖,将黄河至秦岭之间的羊肠小道完全阻断。
北城墙便是黄河堤坝,坝顶上边建了垛口,在城头俯视黄河,城墙下便是河流纵切下去的壁立崖岸,险要至极,如果有谁想从关外河边的滩涂上绕关而过,还是不要想了。
城墙下有皇帝禁卫高声喝令,“站住,陛下无令,是谁让你们来的!”
皇帝和德、贤二妃正在城头眺望,听到卫士喝喊,不约而同的回身往下看,城下有二百唐军正飞快奔至,在城下站住了哨位。
城上只有皇帝带来的十几名亲卫,他们没接到有唐军调动的消息,立刻扼守住上城的马道入口,刀剑也出鞘了。
底下领队的唐军回道,“是博陆林将军派我们来的,说护卫陛下安危。”
亲卫还要盘问,但被皇帝制止,皇帝朗声道,“城下诸军可以上城来,与朕同赏渭河落日。”
亲卫道,“陛下……”
皇帝道,“让开,朕到潼关来,便是与朕的守关军校们同乐。”
城头的禁卫听了,这才让开马道,底下唐军问道,“陛下,博陆林将军只叫我们到此处,没说令我们上城,这……行吗?”
皇帝道,“博陆林将军是不是也得听朕的?朕让你们上来,便痛快上来,再拖延,恐怕就看不到落日了!”
思晴与皇帝道,“峻,我们这里人过于的少了!”
皇帝道,“满城皆是朕的兵,何来的少?”正说话间,唐军已欢呼一声飞奔上城,齐刷刷参拜金徽皇帝。
皇帝对于博陆林不经请示、便自主安排军校前来,内心里是有些不爽,但他不能让禁卫们再盘问下去,不然怎么收场?
这些军士都很直爽、豪气,说话很少拐弯抹角,“陛下,我是第一次离陛下如此之近!回去要与我爹说起呢。”
皇帝听了哈哈一笑,“都来见过朕的德妃和贤妃,回去后如果你爹不信的话,德妃和贤妃可以为你们作证。”
军士们又来参拜,本来紧张的人也不紧张了,“陛下,听说你在龟兹城剿灭苏伐三万人,敌军一个未剩,是这样吗?”
皇帝道,“呃……这个么,朕不知道。”
有军士奇怪,“陛下怎么会不知?”
皇帝道,“朕一直在龟兹城外,城中一步也未进,当然不知道了!不过,朕曾传令让苏伐从城中滚出来见朕,他没出来。”
众军士轰声而笑,气氛一下子隔洽起来,唐军中有人问,“他如何不出来呢?难道逃走了?”
不等皇帝回答,有人提示同伴道,“这还不清楚,陛下只是不想落个屠城之名,因而才这样说的。”
皇帝夸奖道,“你很聪明,但你给朕说说看,博陆林未经朕的允许便派你们前来,他的胆子因何这么大?”
有人说,“想是他喝多了!他若不喝多,我们怎么有机会见到陛下呢?”
……
潼关将军府,博陆林即便酒有些多,此时也该吓醒了,意识到自己无诏往皇帝身边动兵,几乎便是犯了死罪。
但再传令撤回已经晚了,弄不好更有了在皇帝面前示威的意思,他在府中坐卧不安,再派个机灵些的去北城,“看看陛下动未动怒。”
不一会儿,去的人便跑回来,“将军,陛下在城上大发雷霆。”
博陆林大惊失色,“这可真是不好了,陛下可是因为本将派兵之事?”
军士道,“不是,陛下本来好好的,但他忽然看到有个军士脖子里有鞭痕——这是此次领队护驾的御侮校尉,在往日训演时抽他的——陛下大怒,说朕都舍不得抽,你怎么敢。”
“后来呢?”博陆林脾气暴躁,平时也动不动鞭打部下,底下领军的校尉副尉、旅帅队正于是上行下效,也是一级抽一级。
正说着,一人手里提着一根马鞭、垂头丧气地从北城上跑下来,正是奉博陆林之命、带两百人上城护驾的那个人,“将军,陛下打了我一鞭,让我滚下来了。”
博陆林问,“你手下的人呢?”
校尉道,“将军,那些人都在北城头,陪皇帝陛下观赏渭河落日!”
博陆林哭笑不得,“那你拿着鞭子回来干什么!难道是让本将再打你?”
校尉道,“将军,你想多了,陛下说,属下鞭笞军士,根本是将军你平时不管、不制止,而且陛下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弄不好你平时也有这个毛病,因而命属下过来罚你……”
“陛下也让你抽本将一鞭?!”
“将军猜少了,是四鞭。陛下说将军无诏动兵,念你醉酒,加抽三鞭。”
博陆林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别说自己分派两百人过去没有不轨之图,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