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到午时,如果皇帝不归,皇后便会问一句:陛下在前边可散朝了?陛下在前边可有赏宴?
轮到子午卯酉日、皇帝要去太极宫议事时,只要时间晚了皇后又会问,陛下在太极殿议事,赵国公和江夏王爷可否出来?
有机灵的内侍摸到这个规律,便偷偷留意含元殿和承天门外的动静,以备皇后询问。
今日午时过后,皇后果然又问。
内侍向皇后回禀道,“皇后娘娘,此时赵国公和江夏王爷、褚大人、刑部刘大人、晋王殿下几人都出承天门了。”
皇后刚刚与谢金莲、樊莺、思晴等人去看望过刚刚生产的婉清和丽蓝,看了看李睿、李捷两位孩子,回来后便聚齐在皇后这里。
听了内侍的话,皇后倒没说什么,但谢贵妃道,“陪陛下议事的也是这几位,他们都出来了,陛下为何不回来……那里还能有谁陪着他!”
皇后笑道,“金莲你是不放心了吧,我知道你说的是徐惠太妃。”
谢金莲不承认,“难道姐姐天天问陛下归时,不是担心的这个人?”
皇后摇头说不是。
樊莺便取笑贵妃,“谢姐姐你可须仔细了,徐惠偏偏同你生得这么像,比你年纪小,又比你有文采,”
柳玉如连忙以眼色制止樊莺,不让她再往下说。
但谢金莲早吃到心里去了,这事也不必等樊莺说出来,这些日子最困扰她的便是这件事。
自大郎落水后,皇帝隔三差五的晚上便到谢金莲那里去休息,本来她很知足的,但又觉得这样的荣宠对她来说,总有点蹊跷。
她怂恿柳如玉道,“姐姐,要不要派个人去太极殿看看,陛下别再有什么不好的事背着我们……反正你不派人去,我就派了!”
柳玉如说,“别去!本宫说过,陛下在外面是皇帝,不要让人察知到他惧内,不然面子让他往哪里搁呢?”
她说,我知道在启用徐惠一事上,陛下只是想胜过父皇。父皇在世时,并未很好利用徐惠的才华,因而陛下才有意多令她做些事。
“本宫也看得出,徐惠很满意她今日的境遇,你们看陛下对她偶有差遣,她动不动便废寝忘食,每一事必要做快、做好才罢手,而她的文墨之功确是少有人及。”
柳玉如对她们说,在宫中,可以与徐惠相比的苏殷,偏偏又有了身孕,陛下借不上苏殷的力。我们不要猜忌陛下与她有什么龌龊,也不想一想,有你们在这里,他还差什么!”
谢金莲暗道,当然他还差了新鲜!总之我就感觉,自从戴上了徐惠那串红玛瑙珠子,陛下对我不是一般的好。
谢金莲不会想,这串珠子是皇帝在得知她奋不顾身跳湖解救大郎、又受了柳玉如委屈的情形下,被她索要时才给她的,皇帝对她亲近又是因为什么。
总之只要一想到徐惠,谢金莲的心里便跟猫抓的似的
想归想,这话谢金莲不便说出口,不然樊莺又要取笑她了。敢情这个淑妃放心得很,敢情整天在皇帝身边晃悠的,不是另一个淑妃。
从皇后那里出来后,谢贵妃不放心得很,反正是古语说得不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别人不去看,她必须去太极宫看个究竟。
回到自己这里,谢金莲找出上次扔在地上的内侍之服,换上,又叫上两个内侍,偷偷躲过众人,往丹凤门来。
她想的太简单了,这是大明宫,不是街坊小院儿,说往邻家去串个门子抬脚就走。丹凤门守门的禁卫查过她们的腰牌,又怀疑地看了看谢金莲,抬脚到门上禀告郎将。
郎将下来三问两问,觉着这个手上戴了红玛瑙珠子的内侍有些可疑。他不但不放行,还说要将他们移交内侍省严加拷问。
谢金莲被逼急了,从兜儿里摸出一方小小的贵妃金印,亮明身份道,“我是贵妃,能不能出宫?”
郎将慌忙躬身道,“那更不能,贵妃出宫须有陛下旨意,娘娘请速回,莫令小将违制被责。”
谢金莲指着身边的内侍问郎将道,“本妃让他去太极宫可不可以?”郎将这才放内侍出行。
内侍出了丹凤门直奔太极宫,入了承天门直奔太极殿,到那一看,皇帝未在,但门下侍中樊大人,正与给事中徐惠在一起议论什么稿子。
旁边有太极女学的几位学生,已在一边摆了酒菜,此时侍立在旁。但两人删删改改、似乎正议论到关键处,酒菜也未动。
樊伯山抬头问,“公公你有何事?”
内侍说,“贵妃娘娘让来看看陛下,因何午时未回大明宫。”
樊伯山、徐惠自皇帝走后,心里便一直担心,不知皇帝神情黯然地进了两仪门去干什么。
新罗女王殡天是件大事,因为她同时也是大唐皇帝的小德妃,皇帝总要有个表示。而且新罗国是大唐蕃属国,新君也要等皇帝晋封。
樊伯山不能进两仪门,对徐惠道,“徐给事中,正好我们已议论了不少,你可持此稿与公公同去见驾,视情形向陛下回禀一下,看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