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来,其实也是往山下的行苑中看的。
太子李治已经有些天未到安喜殿来了。
但内侍省已通知武媚娘,她将随着这一批三千宫人出放去夏州,配给颉利部从高丽前线回来的、三千骑兵中的一位。
她是才人,身份与那些洗浣、花工、织染们是不同的。这还不是主要主要是她不想离开这里了,她已不再是之前那个滞留冷宫、无人问津的才人。
武媚娘不晓得太子李治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既然内侍省明确地通知到她身上,这一定就是皇帝的意思了。
那么太子能够做什么呢?他不来兴许就是回避了。
一时间,武媚娘就此事的原因想了许多种可能,连吓带愁,竟然一宿未曾合眼。
杨立贞深知这位武姐姐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她也不愿意武媚娘去夏州,不然两人就更孤单了。
今天是子午谷行苑落成的日子,太子一定会亲临的。苑门不便进去,但她们可以站在高处看,兴许能观察到太子在典礼之后的去向。
武媚娘想,若是太子在典礼后不再回安喜殿,一出行苑便回长安去,那么自己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杨立贞对丽容说了这件事,武媚娘在她说的时候没有制止,反而面现悲戚之色。杨立贞知道丽蓝也不是外人,便对丽容道,
“武姐姐已被通知放出了,可我不想让她走!丽容姐,你家高大人是尚书令,这份名册最终呈予他,你能不能替我们想想办法,把武姐姐留下来。”
丽容道,“可柳姐姐向来不叫我们掺和公家事,不然等她知道了,我和姐姐都会被苛责的!再说这件事一定大有来头,我家高大人也不成吧?”
今天向她低声下气有事相求的,是太子别宫里的人,丽容沉吟,而丽蓝数次偷偷以目示意妹妹,这事应该坚持地回绝掉。
因为未知的事情有很多,胡来的话,说不定就违逆了圣意。不然,武媚娘何不直接去与太子说,却跑出来求她们姐妹?
丽容终于说,“原来是这样……可我们姐妹有什么办法?高大人也不会将公事拿回府上来,我估计着连这份名册都不会看到。”
丽蓝也道,“是啊才人,我们还有事……”
在她们身后,武媚娘和杨立贞一齐跪了下来,武媚娘垂泪道,“也好……那么今天我、我也就无须再回安喜殿去了!与其去夏州,还不如死在山上。”
杨立贞道,“丽容姐,我和武姐姐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件事太子是不好说话的。而你却有一线希望,”
“只要此事能成,将来我有的,就少不了姐姐们的!”武媚娘道。
太子一句让丽容心头一动,恍惚觉得这个才人是不属于太子宫中的。
她说,“好吧……谁让我们是姐妹呢,但我只能试试看,现在一点法子都没有。而且成与不成,此事千万不能让高大人和我柳姐姐知道……只限我们四人知呀。”
……
离了武媚娘和杨立贞,丽容和丽蓝匆匆到山南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心思,回来时看到子午谷行苑的典礼已经结束了。
她们没有发现苏殷,也没有看到武媚娘,但在翠微宫回长安的大道边,杨立贞与两名宫人等在那里。
她支开了两个宫人,将手中的一只小小的包裹塞到丽容的手里,说,这是武姐姐与我的一点心意。
丽容推拒着不要,杨立贞硬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事情才是重要的,再说也没有几天了!”
事情紧迫,再说杨立贞带的宫人就在不远处,丽容这才收下。
临别时杨立贞再道,“如果须要我和武姐姐做什么,宜速遣人到太子别宫来报信,到时我们即便求着太子殿下,也一定两边做周圆。”
回到永宁坊,两人进了丽容的卧房,打开包裹来看,发现里面尽是些宫中女子所用的金饰、玉饰,件件精致,丽蓝感慨道,“呀,这就抵得上我那一百多亩地十几年的进项了!”
丽容说你小声点儿,是怕柳姐姐不知道么?
丽蓝久在商场,但此时却没有什么主意,像个妹妹,“我们两个这么做……就真的好么?万一事发,牵连到峻,那就是补不了的过错了!再说你我还缺什么?”
丽容说,“姐姐你看看府中,柳姐姐、谢金莲、思晴娘家已没什么人了,可有人的呢?樊莺的叔叔是正四品中书侍郎、崔嫣不用说了、婉清的父亲是凉州刺史、苏殷娘家是台州首官,谁家不比我们娘家显赫?难道就不该为爹娘想想?只有我们的爹娘落在西州了!”
“但事情要怎么做?惹祸的事我绝不做的。”丽蓝问。
丽容说,“去找思晴姐,她是夏州刺史,最该关心那些宫人优劣的,让她与峻说,估计着多半就能在府中见到那份名册。”
丽蓝由衷地钦服妹妹脑瓜转的快,起身压低了声音道,“我这就悄悄去与思晴说。”
丽容道,“你这是做贼吗?”
……
尚书令高峻,这几天的日子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