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绅的话表面上很客气,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明白无误地表达出来:你高峻能有今天的成就,多半是家族的势力起了作用。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估计也不过是年轻、有些冲劲,敢打敢杀的,一头让你撞到了大运上去罢了。
放在以前,对于李绅这样明显带着不恭的语气,高峻早就反击过去了。
但是今天的高峻已经不同以往,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李绅并无什么可怕。有道是看不起小人物,也就做不得大人物。自己人还未到雅州、李道珏的面还未见,犯不着先把他舅子得罪了。但是就这么放过他又心有不甘。
“李大人果然是火眼金睛,三言两语间竟然将西州的事情看了个明明白白,难怪李道珏大人会如此地看重李大人了。”
高峻道,“从今天李大人妥善处置盐井一事上,在下就看得更为真切。以李大人的能力,不要说高某,我想即使是郎刺史,也一定会由衷地赞叹吧!”
他把郎刺史带进来,郎刺史就不能再置身事外,连忙打着哈哈说道,“正如高别驾所说,本官对李大人钦佩得很呢!”
高峻道,“盐井归属郎州,是郎州有史以来少有的大事。这件于民有利的功劳,当归两个人所有。一个当然就是西川院的李绅李大人,而另一个就是……辛老汉一家。”
李绅以为高峻至少会将郎刺史列入有功劳的人里面,他却没想到高峻在自己的后边又说出来辛老汉。就听高峻说道,“这口盐井一打就打了二十年!全凭着辛老汉一家之力,是他们一家二十年苦干不辍,才给郎州几万民众带来了希望!这件事情最令人惊喜异常的并非是一口盐井,一眼井一年的所得不过两三百斛盐罢了。”
郎刺史忙问,“那么高别驾更惊喜于什么呢?”
高峻道,“在下惊喜于一直以来无铁、无盐,一直屈居下州之列的郎州,终于也有了自己的盐业开端。这是不是一件开天辟地的一件大事?”
“是一件大事!要说开天辟地也不为过!”厅内众官员纷纷附合着。
高峻道,“在下以为,以郎州两县的规模、地僻人稀,本来与其他州府比较起来是个劣势。但是有了盐井,郎州人少就成了优势了!多了不必说,郎州如果在那个地方再弄出十一、二眼盐井出来,龙阳和武陵两县每一户的县民还不富得流了油?而郎州变得举足轻重起来也不会晚过一两年的时间。”
他把这一眼刚刚出盐的盐井,焉然说成了郎州一举翻身的关键所在,而话中的道理还真是这么回事。
柳玉如在边上听了也暗道,“如今峻果然经历的多了、遇事再也不那样鲁莽,我刚刚还担心他控制不住怒气发作起来,看来是多虑了!他所说再打十一、二眼盐井出来,那么郎州的盐井之数就也不会少于十三眼。而以郎州两县寡民,当然要比西川院所辖的三州十三眼井要强得多了!就是不知道李绅听没听出高峻话中的意思。”
她刚刚想到这里,就听郎刺史道,“高别驾的话果然是一矢中的,辛氏一家于本州的功劳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地方还是那块地方,人还是这些人,若没有他们苦干,郎州还不知要穷到什么时候。”
高峻道,“辛老爹的盐井出了第一块盐砖之后,他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要到郎州来报备,从未想到要去别的什么地方。”
郎大人被高峻的话感动,连声问,“辛老爹在哪里?在哪里?”
有人回道,“大人,他们也出席了今天的酒宴,是在院外的席上。”
郎刺史大声道,“这样功高劳苦之人,怎么能坐到外边,快去请来!!”马上就有人跑出去请,不一会儿,辛老爹和他的大儿子有些拘谨地迈步走了进来。郎刺史吩咐,就在本官身旁再加两个座位。
有人飞快在郎大人的身边一左一右放好了凳子,让辛家父子坐在刺史大人的旁边。郎刺史道,“那么本官就要代郎州一千三百六十户、四千七百六十人口敬辛家一杯了,”
说罢,郎刺史端了酒杯,郑重的站了起来,冲着辛老汉父子致意。座中众人,连同院外席上的人们纷纷站起来,“敬辛老爹!!”嗓音各异,但是竟然极为齐整。
辛氏父子受宠若惊,连声说道,“郎大人,折刹小人了!没有高公子和他的两位夫人从中相助,这眼盐井不但不能顺利出盐,恐怕还要半途夭折了!”
郎刺史忙问其故,辛老爹从头说了自己去襄州所购的新铁头不慎落江的事,而打井的铁头挂环锈掉,是高公子和樊夫人用乌刀和宝剑替他们修好铁头、并且顾不得吃饭替他们打井的事情。辛老汉道,“高公子和他两位夫人……实在要算是这眼盐井起死回生的不二贵人!”
郎大人听了,不禁再一次重新审视高峻和他带来的两位夫人,他想像不出以他们这样的身份人物,竟然会放下身架去帮助一户小小的山民。他动情地对辛老汉说,“辛老爹你可知高大人的身份?他便是新任西州的别驾、天山牧总牧监、大唐丝路督监高大人!”
辛老汉一直以来以为这位高公子充其量只是个富家的公子,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