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一个小小的人儿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
她的脸白到透明,连唇都没有了血色。
阮萌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气若游丝。
她的每一丝呼吸都要牵扯到肺部,肺部好像要裂开。
在这种困难的时候,再见到二皇子拓跋远那张令人讨厌的脸,阮萌的呼吸更加困难。
外面下着大雪,马蹄声早已远去,拓跋远撩开帘子进来。
“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拓跋远露出假惺惺的笑容,站在阮萌的床边,低头俯视阮萌这个让他讨厌的弟弟。
阮萌努力勾起唇,声音如同破锣一般。
“你把我……弄成这样……满意了么?”
拓跋远的双眸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从小喜欢欺负他的三皇弟,喜欢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是后来,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如果他只看我就好了。
谁都不需要知道他的好,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就好了。
拓跋远神色仍旧复杂,他俯下身,伸手想要去触碰阮萌的脸。
阮萌都那么虚弱了,还是一把打开他的手。
啪的一声在空气中分外分明,拓跋远的脸瞬间就变得狰狞。
阮萌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地绯红,在那苍白的小脸上,看起来有种难言的迤逦。
拓跋远侧过头,阮萌微微扬起唇。
争夺皇位的恨?
是扭曲的爱。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这个疯子一样的二皇子……
其实……
“你喜欢你弟弟,你喜欢你的三皇弟……”
“你胡说!!”
拓跋远瞬间暴怒,伸手就去揪阮萌的脖子。
阮萌纤细的脖子在他的手中,脆弱到一折就断。
阮萌轻轻咳嗽一声,明明很痛苦,唇角还带着清淡的笑。
如果有机会,阮萌也不想去和这个疯子扯一起,这力气再大一点,她就死了!
不过此时不能露馅。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阮萌轻启苍白的唇,对拓跋远说。
“皇兄……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阮萌此时的笑,是一个很简单的笑容。
没有淡漠,没有疏远,只是在笑,抒发自己的情绪。
拓跋远如同被魇住,下意识向阮萌靠近。
阮萌轻轻地说。
“其实……我是……女的……”
“怎么可能!!”
拓跋远猛地要推开阮萌,内心受到了一种巨大的震撼。
而同时,一种难言的迤逦情怀却升了起来。
他的皇弟……是女的。
那他就可以拥有……
拓跋远不知道他的这种想法为什么出现,好像打开了阀门,瞬间席卷了他的脑海。
他推开阮萌的手却被阮萌死死拽住。
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焦糊味。
有东西点燃了……
营帐内的温度升高,营帐开始变形。
阮萌死死地拉着拓跋远的手。
回光普照般地,阮萌的力气非常大。
只有阮萌知道,这是她把身体的掌控权给了已经死去的拓跋彦。
拓跋彦有个心愿,很极端的心愿——
她要拖着拓跋远一起死。
阮萌今天,就成全了她。
营帐噼啪作响,最后变成了一片废墟,坍塌下来。
白雪瞬间淹没了大火,只留下一片残破。
白色为悼念,该结束的,也便结束吧。
一封信件千里迢迢地从营地运往皇宫,一直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当今圣上一下子死了两个儿子。
圣上的那口气卡在喉咙……而后,躺在床上无声了。
这天,要变了么?
坐在龙床旁的男子握着老皇帝的手,扭头对跪了一地的大臣说。
“父皇,去了。”
举国哀悼。
白衣素缟。
拓跋远和拓跋彦两兄弟的死,说成了为国捐躯。
太子,座上了龙椅。
国之大殇之中,边关却首战告捷。
一年后,战事平定。
将士,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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