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刀枪林立,这一瞬双方都没有了声音,就连狗也不叫了,沉默以对,仿佛是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狂风暴雨。
有嘚嘚的马蹄声驰来,却停驻在了队伍之后,似乎在观望,不过两边的人现在剑拔弩张,也没人在意这些。
“打开棺椁,是与不是,一看便知!”莺时拦在送葬的队伍前面,寸步不让。
“尔等竖子,让开!”蓝格家主终于动怒了,锵啷一声拔出佩刀,“我蓝格家的冥婚岂容你们玷辱!”
苏澜抢上一步:“我们大承的公主岂容尔等玷辱!”
两人眼看就要动手,旁边围观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一时间四周因为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紧张得手心冒汗的人群又骚动起来。
“这些大承的人真是蛮横,还瞧不起我们西戎人,骂我们是蛮子,他们自己才是蛮子!”
“他们仗着自己是大国了不起啊,根本不把西戎放在眼里!”
“哼,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再了不起又关我们什么事?”
“是啊是啊,人家蓝格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已经够可怜的了,她们竟然还破坏人家的葬礼,竟然说棺椁中是他们的公主,谁稀罕他们的公主啊?”
“唉,想不到在我们西戎,强横如蓝格家,也有遇到对手的时候……”
“这分明是大承人故意找茬!”
……
……
四周纷纷乱乱,议论纷纷,自然这些用西戎语言说出来的话,莺时和苏澜都是听不懂的,龙灵卫自然也没有人听得懂。而此时还在棺木之中的梁木樨和周牧阳非但听不懂,还听不清。
梁木樨心中明白,此时只要他们出去,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莺时和苏澜就不用这么为难了,但是她明白蓝格家既然敢拿她来给那个死去的小公子举办冥婚,就不是他们一家人能够办成的,而且那天晚上她分明是在王宫中遇袭的。
那么这件事就是西戎王室也有参与了。
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暖暖……”
“嗯?”梁木樨欣喜地看着身边的少年,“你刚刚叫我什么?”
“暖暖。我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叫你的?”
“是啊,你记起来了吗?”疏疏密密的光落在脸上,少女脸颊微红,睫毛轻轻眨动了两下,仿佛蝴蝶扇动的翅膀。
周牧阳摇摇头:“你真好看。”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这个女孩子不像阿媛那样颐指气使的,喜怒无常,关键是她肯这样温温柔柔的一直跟他说话,这让憋闷了好多天的周牧阳开心坏了。
梁木樨的脸颊更红了,她原本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可是看到他的这一刻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那些过往,那些担忧,那些艰辛……还有什么要紧呢?要紧的是这个少年就在眼前,就在身边。
这,就足够了。
“我做的饭菜也很好吃。”她笑着说。
“真的吗?”少年的眼眸像黑宝石一样闪亮。
“嗯,出去,我给你做。”少女面容娇羞,声音却很坚定。
周牧阳满心欢喜,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声音里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我不知道啊,不出去我怕莺时他们吃亏,出去了我怕我们大家都吃亏。”
西戎胆敢明目张胆地扣押楚宇的太子,将大承的公主活埋,说不定就敢明火执仗地跟他们反目,将他们都留在这里。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怪叫声:“哎呀呀,我老人家不过是在王宫里偷吃了一点东西,何至于这样追着我打呀!小气啊真小气!”
“啊——”梁木樨眼中溢出喜色,脱口道:“是逍遥子!”
周牧阳也道:“啊——怪老头儿!”
“你记得他啊?”
“不记得,不过我被软禁的时候他曾经来过一次,还给了我一颗药丸,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然后……”
梁木樨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说下去,却听见嘭的一声,他们的棺木猛地被扔到了地上。
陡然被摔了一下,尽管立刻就被周牧阳护在怀里,梁木樨还是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外面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看来是动起手来了。
周牧阳眼中闪现着兴奋的光,这是被关得久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他转过头来,对梁木樨道:“你不要怕,我把这个棺木劈开。”
梁木樨身上带着的刀剑匕首都被搜走了,而周牧阳的凝霜剑也没有了,此时他们身上没有一样武器。
“我们一起,用这个。”梁木樨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周牧阳。
“好,我们一起。”少年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松口,俯身过来在她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少女睫毛轻轻地颤了颤,旋即也再次送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
她头上一共插了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