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鸣雪关又下了一场暴风雪,白毛风呼呼地刮了一夜。
沈崇元亲自守在周牧阳的床榻边,几个军医轮番地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聚集在一起商讨着用什么办法能够将毒压制住。
一名近侍推门进来,携带了一身寒气:“将军,陈护卫还跪在院子里!”
沈崇元闻言抬起眉来:“现在知道跪着了,早干嘛去了?殿下还小,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不知道劝着点,要他何用?”
近侍又道:“将军,陈护卫说他跪着不要紧,请让殿下把这颗解毒丸吃了!”他说着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恭恭敬敬地递给沈崇元。
沈崇元接过来从里面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闻了闻,芳香扑鼻,他神色稍稍缓和了一点:“这是什么?”
近侍道:“陈护卫只说是解毒丹……”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将军不妨把陈护卫叫进来问问,外面风雪那么大,陈护卫自小就跟着殿下,是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人,现在殿下这个样子,他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伺候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沈崇元不知道这颗解毒丹要怎么吃,思忖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你去叫他进来!”
过了片刻,陈思捷被人扶着进来了,年轻的护卫已经被冻得浑身僵硬,走路都十分困难了。脸颊青白青白的,满头满脸的都是雪,若不是他内力尚好,此时早就被冻死了。
沈崇元见他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恐怕缓不过来,吩咐道:“给他拿一碗热参汤来!”
“是!”
片刻之后,一碗热参汤被缓缓地灌进了陈思捷的嘴里。屋里地龙烧得温暖,他身上的雪已经慢慢地融化开来,在他的脚底下氤氲出一大滩水。到了这时他的知觉才一点一点回来,只觉得浑身寒意沁骨,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抖起来,牙齿咯咯打架,颤抖着声音道:“这,这是,紫阳宫,宫的秘药……少君,少君说服完,服完第一粒要,要过两个时辰,才,才能吃第二粒,现在,现在差,差不多了……”
沈崇元一听便知道刚中毒的时候陈思捷已经给周牧阳吃过一粒这个丹药了,要不然以这毒性的霸道,他不可能撑到现在。他转身吩咐近侍:“去拿一碗参汤来!”
陈思捷又道:“将军,少,少君说,用烈酒送,送服,效果最好!”
沈崇元看着手里这颗碧绿的丸子,心说这紫阳宫的东西还真奇怪,药居然要用酒送。
“去拿酒来!要最烈的酒!”
近侍答应了一声快步往外面跑去。
沈崇元的目光又落到了周牧阳身上,此时少年躺在床上,面色死灰,嘴唇乌黑,墨黑的头发掩映着单薄消瘦的面颊,越发显得生命孱弱、奄奄一息。
不消片刻,烈酒已经拿来了。周牧阳此时陷入了昏迷,已经不会吞咽了,只好将药丸用酒化开,拿筷子撬开他的嘴灌进去。
这药还真是有奇效,刚送下去不过一会儿,便见周牧阳面色渐渐潮红,额头上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沈崇元吓了一跳,忙让人叫了等候在隔壁厢房的几个军医过来看诊。
几个人轮番诊脉,一轮还没有诊完,便见床上的周牧阳瑟瑟发抖起来,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又恢复成刚才的青白,手脚冰冷,额头上的汗珠也迅速退了下去。
几个军医惊异莫名,沈崇元也大惊失色,失声问:“怎么会这样?”
陈思捷从前也没有用过这种药,颤抖着声音道:“属,属下也不,不知道。”
沈崇元的目光又扫向了那几个军医,他素来征战沙场,整个人本就不怒自威,此刻一眼扫下去,硬是带了一股雷霆之势。看得几个军医腿肚子都发抖了,膝盖一软就噗通噗通跪了下来,磕头道:“卑职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啊!”
一个军医猜测道:“许是药性发作了,和毒性相冲……”他的声音很低,很显然自己也不能确定。
但是沈崇元什么耳力,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军医中间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人,喝问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许是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军医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沉吟道:“这两厢厮杀,就好比两军大战,凶险无比哪,要是……要是再有一丸药就好了。”
沈崇元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在了陈思捷身上,陈思捷道:“少君给药的时候就只有两粒啊!他只交待若是遇到不测先吃一粒,隔两个时辰再吃一粒。”到了这时,他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声音也不再打颤了。
沈崇元道:“还有没有其他丹药了?”
“还有一些都是普通的伤药,殿下从京城出来得匆忙……”他想到当日西山围猎的情形,就这瓶丹药还是叶天星硬塞给周牧阳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叫暖暖的小姑娘在殿下心里这么重要,更没有想到他们的殿下会遇到这样的不测。
很快,周牧阳的脸色又再次潮红,浑身热得冒汗,那些身上的汗水甚至都被蒸成了袅袅白气……
沈崇元急得额头冒汗,而一众军医却吓得浑身发抖,最后还是刚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