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从破旧的门窗里漏进来,落在柴堆上。
柴堆下面满是枯草,梁木樨被反绑了手脚,随意地抛在枯草堆上。此时她小小的身子往后弯,做了一个南疆柔术里的动作,然后蜷缩起双腿,小心地将绑缚着双手的绳子从双脚穿过,将双手绕到了身前,再用嘴咬开了绳子。
小女孩动作很麻利,绳子很快就落在了地上。
这是个柴房,破旧的门外落了一把锁,不过窗户却很容易就卸了下来。很快,女孩子就翻过了窗,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再次回来的时候,衣袖间已经多了一抹盈盈的光亮。
直到进了柴房,梁木樨才将手上也夜明珠拿出来,在手里抛了一下。
那辆马车就停在他们刚才进的院子里,看起来那是楚妈妈的专属马车。梁木樨摸进去很容易,她甚至都没有刻意隐藏,因为蓝月湾里面的莺莺燕燕太多了,有成群结队的,也有形单影只的。寒风呼啸,她将斗篷上的风帽罩在头上,根本没有人问她是干什么的,至于刚才在黑暗中出来捉拿她的大汉们,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她心头虽然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想,径直往那个院子而去。刚进了马车将夜明珠拿在手里,便听见外面传来花月的声音:“什么人这么大胆,连蓝月湾也敢闯!”
花蕊的声音传来:“据说是南边来的人,来头很大,妈妈也不敢得罪,正在那里跟他交涉呢?只怕谈不拢!”
花月冷笑了一声:“当我蓝月湾的护院打手都是白养的吗?哼,南边来又怎么样?管他是王孙公子,到了这里也得乖乖的!这里可是漠北的地界!不是他们楚宇能够指手画脚的地方!”说到这里,她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大约十几个。”
花月嗤笑了一声:“十几个人也敢来蓝月湾捣乱?打断他们的狗腿!”
花蕊道:“我听回来的姑娘们说,那个少年公子,很是英俊,我们漠北还没有能够与他媲美的人物。”
花月似乎掐了她一把:“小妮子动凡心了!”
花蕊丝毫不觉得羞耻,笑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这样的俊俏公子若是看上我,倒贴我都愿意!”
花月道:“走,我们去瞧瞧,到底是个怎样英俊倜傥的公子哥儿!若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不杀他!”
她们一边说笑一边往外面走,声音渐渐远去。
梁木樨原本算计好了,她知道花月一心想要把她送到扎合神将府,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但她还是成功地激怒了她。只要等到明天去扎合神将府的路上逃走就可以了,然而此刻他们来了个强敌,此等天赐良机怎么能不加以利用?
她就着夜明珠的光,将桌上的桌布拿了下来,把马车里剩下的点心全都打包了。这个马车里除了点心还有几个小瓷瓶,里面似乎是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为防是毒药,却也不敢跟点心放在一起,她在马车里翻了翻,找到一条帕子,将这些瓶瓶罐罐都包了,提在手里。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竟升起了一股不安,想到刚才花蕊说的话,南面来的,少年公子,只带了十几个人……梁木樨心头突突跳起来。
自从她跟金凤他们在一起之后,就再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她以为她出了关已经将他甩开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恼恨,这个周牧阳也真是胆大妄为,前世今生加起来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带着十几个人就敢闯人家这么大的蓝月湾了,而且这里已经是漠北了,最近边关虽然没有什么战事,但是若被漠北的王庭得悉他私自闯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尽管周牧阳这一路来追着她不放,但是到底没有真正伤害到她,而且她这条命是他给的,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出事。到了这会儿,她终于有点理解当日顾凤辞的行为了。若是周牧阳死在漠北,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梁木樨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帮他一把,她临走之前在那个院子里放了一把火,然后又点燃了柴房和其他的几处院落,这才往马厩而去。
这还要感谢周牧阳,因为他的到来,蓝月湾如临大敌,所以这后院根本没有人防守了。
梁木樨原本并不知道马厩在什么地方,但是她耳力奇佳,大约是那些马看到了火光,躁动不安、长长嘶鸣,让她很顺利便找到了马厩。此时马厩里只有一个人值守,看见她问道:“姑娘是哪个院的?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梁木樨秀眉一竖,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都不认识!我们天香院的人出去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被她一喝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姑娘恕罪!只是没有楚妈妈的手谕,我不敢放行啊!”
梁木樨道:“事情紧急!楚宇有人集结了大批兵马包围了蓝月湾,妈妈让我赶紧去扎合神将府搬救兵!若是耽搁了,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还不快给我挑一匹最好的马!”
那人见她年纪虽小,但是所说的每一样都是对的,顿时不疑有他,一连声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