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已收,破云见月。
密林之中藤蔓缠绕,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行走在其中十分困难。不过因为有了树木的掩护,他们暂时甩开了追兵。连着大半夜的激战和奔逃令他们疲惫不堪,恨不得躺倒在地,大睡上三天三夜。
然而此时他们还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不消说敌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便是这山林里的毒虫毒蛇也能要了他们的命。
密林森森,四下里很静,唯有树枝上雨水滴落的滴答声和蛇虫爬过的沙沙声。
女孩子浑身湿透,破烂不堪的衣衫下不知道多少伤口,此时,拖着蹒跚的脚步艰难地跋涉在密林之中。粟伢子背着顾凤辞,走在她旁边。而周牧辰这个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提着剑在前面为他们开道。
梁木樨望着前面男子高大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命运弄人,这一世她的目的便是杀周牧辰报仇,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与他联手。
走了片刻,周牧辰转过身来:“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休息片刻吧。”
梁木樨没有说话,粟伢子脸上却露出欣喜的神色,明显地松了口气,点头答应道:“好!”
周牧辰刚刚转过身去,潮湿的树枝上一个细长的黑影便悄无声息地袭来。手起刀落,梁木樨手中的长剑已然划了出去,“啪啪”两声轻响,蛇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
“谢谢!”男子没有回头,疲惫的声音里却有了淡淡的喜悦。
月光轻轻地洒下来,穿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形成一个个稀疏的光斑。
梁木樨一抬眼,就见前方不远处寒光闪了闪,她手一扬,长剑脱手飞出,毫无意外地一声闷哼传来。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敌人又悄悄地合围上来了。
立时,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三个人背脊相对,分别注视着不同的方向。
放眼望去,密林之中到处都有剑光微微闪动,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梁木樨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刚才的剑抛了出去,手上没有了武器,正要将簪子拔下来,突觉手心一凉,一个硬物被周牧辰塞了过来。
她举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她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去,却见男人神色如常,轻轻说了句:“小心一点!”
梁木樨心头一酸,无数情绪几乎在瞬间汹涌而出,但她还是努力将其压了下去,面沉如水,目光锐利,警惕地注视着密林深处的敌人。
猛然一声尖利的长啸划破夜空――这是攻击的信号。
霎时间,四面八方的敌人全部合围上来,刀光乍起。梁木樨出手如电,斜刺、横拉、翻搅……这柄匕首竟然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几次刀剑相撞,她的匕首很快就将对方的兵器削成了短短一截,继而在对方大为惊骇之下,一下刺入对方的心脏。
对方人数太多,他们很快就被冲散。粟伢子背着顾凤辞走了一路,原本已经很是吃力,此时对敌多人,更是动作慢了不少,稍不留神就负伤多处。
这个南疆密林里成长起来的少年,硬是一声不吭,挥舞着抢来的厚背军刀,奋勇砍杀。
梁木樨不断往粟伢子那边冲杀,匕首所过之处必有一道血线飞起。但是对方人数太多,车轮战之下,她原本就十分疲惫的身躯更是疲累不堪,随着敌人不断倒下,她身上也是新伤重叠着旧伤。
这样无止境的杀戮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慢慢止歇下来。三人均累得连手臂都抬不动,但是他们知道在这片暗林之中一定还有着大批的追兵等着取自己的首级。
来不及多想,梁木樨收起了匕首,拾起地上一把剑,也不管地上泥泞潮湿,依靠着树坐了下去,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身上的伤口太多,虽然不致命,却也令她失血过多,很想就这么昏睡过去。
片刻,只听一个声音轻轻道:“木樨,喝点儿水。”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周牧辰蹲在身前,手里拿着一张宽大的叶子,叶子里兜了一点清澈的水。
尽管梁木樨很想不为五斗米折腰,但这个时候却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她缓缓张开嘴,就着周牧辰的手喝了两口,水很少,两口就没了,但是入口清甜,她舔了舔嘴唇问:“还有吗?”
年轻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激动:“你等着,我再去给你弄。”梁木樨看他并没有走远,只是不断敲击着叶子,原来这是搜集的叶子上面的露水。
粟伢子在一旁看着,也如法炮制地弄了一点水自己喝,接着又弄了一点去喂给顾凤辞。
梁木樨撑着身体爬起来,走到顾凤辞身边,轻声叫道:“凤辞,凤辞!”
她探手去给她摸脉,顾凤辞却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梁木樨道:“在一个林子里,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嗯。”顾凤辞似乎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但是她伤得太重,终究没能抬起来。月光从枝叶间透下,淡淡地落在她脸上,光影斑驳。
顾凤辞脸色煞白,但是神情却很坚定,她说道:“等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