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没有后悔药,那就一直向前,永不回头。
中愈想起来了,《明史》记载,建文帝登基之后与齐泰三人谋划削藩,削藩伊始,齐泰打算“擒贼先擒王“,首先向燕王朱棣动手。
建文帝召齐泰说:“如今想要削去燕王,可是燕王素善用兵,北方士卒又十分悍勇,这可怎么办呢?“
齐泰说:“如今北方边境有寇警,我们以防边为名,派兵将戍守开平,把燕王的护卫兵全都调到塞外,去其羽翼,就能缓缓削平他了。“
建文帝听从了齐泰的建议?,但黄子澄有不同意见,认为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朱元璋时候,就做了很多不法之事,削之有名。现在想要问罪,应该先从周王开始。
建文元年,周、代、湘、齐、岷五王相继被削。
沉默,两人都不说话,之前的讨论可能有些沉重,对两人的心情都有些影响,但是,这是必须经历的一环,外面也渐渐的安静,想必是离皇城原来越近了。。
“陛下,倘若,四王爷战败,陛下会如何处置?”中愈还是先开了口,对于他来说,后期的计划最大的影响者不是四王爷,而是眼前的大明王朝的掌舵者,他的态度才最重要。
“这个问题,之前讨论过,你猜三位老师怎么说?”
“那臣就斗胆猜一猜,黄先生,主张软禁中都高墙之内,重兵看管。家父,主张徙封他地,削减三卫,降王爵,仿汉之推恩制治。齐先生,主张杀一儆百,以儆效尤,震慑诸王,连坐者死。”中愈说的是云淡风轻,就好像不是什么事情一样。
朱允炆听着心惊,居然说的不差,难道宫里出了奸细,可是那天明明只有我们四个人在。
“你是从何而知?”建文帝的脸色变化,中愈知道自己猜对了。
哎,叹了口气,中愈问道:“陛下这样问,那就是说此事是真的了。”
“确有此事。”
“其实也不难猜,黄大人之前出策,皆以废爵,圈禁高墙为主,流放不管为辅,出此之策,并不意外。
至于家父,陛下难道忘了,家父是潜溪先生的弟子,也是兴宗康皇帝的师弟,平生最重儒道纲常,四王爷如今是最长之王,虽叛国不法,却入罪至死而不能死,徙封降爵是最可靠的,能堵天下悠悠众口,不违儒道之纲常。
至于齐先生,不说您也应该知晓,齐先生以文臣之身重政兵部尚书,自知兵乱之祸害无穷,首犯者死,从犯者坐,对他而言,已是轻判。”
“那依你所言,这三者皆非良策,那你的想法是?”
“此乃陛下家事,为何问利于外人?况且,如何处置,陛下的态度最重要,我等不必也不能干涉。”
“天子无常事,天家之事即为国事,既然是国事,爱卿身为朝廷栋梁,自然该为国分忧,为君出策。”
中愈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样面对朱棣,三位老师的政策肯定支持的人一大堆,这不仅是站队,也是他们自己信仰的一部分,都想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事情,所以中愈不想过多的卷入。
他现在这个位置,本身就是孤臣的位子,这也是父亲极力劝阻的原因。
文臣武将不对付,自古有之,唐宋以后更盛,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之后,武将的待遇就更差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儒家领袖的儿子,做了武将思,本就是矛盾的。
思索再三,中愈直视着建文皇帝的眼睛,问道,“陛下,陛下可知,当年太祖高皇帝为何自毁长城?”
“为何有此一问?”
“臣听闻,太祖高皇帝与兴宗康皇帝有一日在西宫共议国事,康皇帝因高皇帝废爵流放杀戮功臣勋贵而求情于陛下,太祖高皇帝听了以后不说话,沉默很久。
第二天,高皇帝把康皇帝叫来,将一根荆棘扔在地上,命令康皇帝去捡起来,面对长满刺的棘杖,康皇帝觉得很为难。
高皇帝又说:这根荆棘你拿不起来,我替你将刺拔干净了,难道不好吗?现在我所杀的人,都是将来可能威胁到你做皇帝的人,我把他们除了,是在为你造莫大的福啊!”
“确有此事,后来此事并未隐瞒,皇室内部与栋梁之臣皆知。”
“可他毕竟是朕的四叔,与皇父是亲兄弟,现如今也是诸位皇叔的兄长,朕不能那样做。”
“是不能,还是不愿?”
“有区别吗?”
“不能意味着外界干扰太大,非君之所为。不愿乃私心作祟,不想做。”
朱允炆听后眉毛一皱,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你这是在逼朕?”
“臣不敢,臣只希望陛下能考虑一件事情,倘若南军战败,北军进入应天,陛下该当如何?忠于陛下的大臣们该当如何?到那时,燕王爷会怎样处置陛下和众位大臣?”
“朕,朕。”朱允炆心乱如麻,心绪散乱。马车里一片静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陛下,其实你都知道,却不愿意面对,大明天下,在你手里,丢的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