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出办公室的门,立刻就被五六个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原来,这儿的老板早安排了好多自己人,就是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上告。
高飞眼睛一蹬:“你们干啥?干啥?还有王法没有了?”
矿长立刻上去,又把他拉了回来,说:“兄弟,有事儿咱好好商量,毕竟合同在哪儿管着嘞,我咬牙做主了,再给你加两万中不?想快快了解这事儿,这样,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家办丧事。”
“不行!打发叫花子嘞?他还有俩孩儿嘞,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一家三口啊,以后吃屁喝风?”
矿长见弄不住他,只好说:“行!我不跟你说,我跟你那哥们说,行不行?”
“跟谁说也不行!我去宿舍等着,不给一百万,我绝不回去!”高飞说完,气呼呼又回了工棚。
进门,他冲洪亮使个眼色,知会了他一下。
这就是默契,作为当事人,高飞不能谈价格,要有个中间人。他俩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直到赔偿满意为止。
果然,高飞刚刚躺在炕上,矿长就来了,拉起洪亮就走,进去了办公室。
他先把洪亮按在椅子上,然后递给他一根烟:“兄弟,你先弄根烟吸吸,我知道你跟他俩是老乡,可事情到这一步,谁也没办法是不是?你去问问他,到底想要多少钱?咱好赶紧做个了断。”
洪亮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事儿的,可高飞那孙子已经把他拉下了水,这个时候,他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跶不了你。
要亏心一起亏心,要坐牢一起坐牢。
“我也没经过这事儿,第一回,俺那哥们是个一条筋,包赔少了他是真的不行。要不然我拍个电报,让他家里来人,商量一下咋办好不好?”
洪亮终于开口了,只能站在高飞的立场上。
矿长一听更害怕了,万一死者的家属来,到矿上一闹,还不翻天了?想盖也盖不住了。
“别别别,兄弟,咱千万别!你说几千里地,眼瞅着天就上冻了,老人再给冻着,咱说个实在价行不?一口价,十二万,我豁出去了,这两万,我替老板垫上了……。”
洪亮说:“那可不行!十八万,你要是答应,我就做主了。”
矿长一听,心里了有了底,赶紧说:“这样,十五万中不?只要他同意,我立马拿钱,你们拿钱以后,赶紧走人。”
不是矿长心狠,家里亲属在这儿被砸死,剩下的人也不能再用了,万一他心理嫉恨,在矿上搞破坏咋办?
所以,家属领到抚恤金以后,一般都是赶走。
洪亮有点为难,说:“中,我去叫他签字。”
就在这样洪亮出去了,不一会儿把高飞叫来了,高飞还不乐意:“俺表哥的命就值十五万?不行,不行!”
洪亮说:“你拉倒吧,出事了谁也没办法,就这样了,人家矿长也是打工的,不容易。十五万,你不签我签!”
好说歹说,高飞算是答应了,在合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矿长拿到合约,将装有十五万现金的皮包递给了他,说:“赶紧走吧,回家办丧事,算我倒霉……。”
这附近所有的煤矿,砸死人包赔的数字都是一样的,早些年钱还值钱的时候,一条命是三万。
再后来是五万,八万,十二万,最高的十五万。
一般合约上写八万,但那是假的,真出事儿了,谁也担不起,矿主只能破财消灾。
这家矿主跟别家一样,不但给了他俩钱,还另外给骨灰盒一个,加上火化费。
小凤爹的尸体被火花以后,两个人再次被赶出了第二个窑厂。
高飞乐坏了,一路走好一路数着钱,说:“真好真好,洪亮,还是一人一半,这七万五是你的,至于这个骨灰盒……去他妈的!”
抬手一杨,高飞将小凤爹的骨灰盒扔出去老远,不要了。
小凤爹是今年初夏出来的,从大西北的旮旯村坐火车一千五六百里,来到这儿打工。
他进去第一个窑厂,没多长时间那煤窑下面就失火了,当场烧死二三十个人。
因为死的人太多,根本盖不住,惊动了当地的司法部门,矿主就那么被抓起来坐牢了。
小凤爹是走投无路,第二次招工的时候,才被高飞盯上的,就这么死在了山西,尸骨无存。
起初,洪亮根本不知道他救过自己闺女的命,就是觉得他是个陌生人。
“高飞,你太狠心了!咱们不是已经打听到他家的地址吗?最起码应该把骨灰盒给人邮回去,要不然太缺德了。”洪亮还是那么生气。
高飞说:“你得了吧,谁认识谁?找那个麻烦干啥,他家里人不知道最好,殡葬费都省了。走!兄弟,我请你唱歌,跳舞……。”
毕竟有钱了,高飞显得特别豁达,他请客,又让洪亮洗了澡,洗了脚,还把他领进歌厅里,找个新小妹,让他快活了一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