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带,在苍莽的群山峡谷中蜿蜒。山水上空遮着一片黑煞之气,几道夕阳的金光穿过,如刀剑劈开天空。江面上的反光是静的,不是动的,是平阔如镜的光,不是奔腾急流的光;是高峡出平湖的光,是死水微澜的光。
柳栀头贴着窗,凝神久望,陷入古来溪的恍惚中。遇钊凑过头来,问下面是什么?柳栀不置可否地答说应当是三峡和长江。遇钊将身体倾斜过来,悬空探到窗边。柳栀赶紧用手护胸,身体后缩,让他看下面的风景。遇钊连说很漂亮,没错应当是三峡。他右手撑着前方的靠椅,鼻子凑在柳栀芳香的秀发上。身边的软体女人,机下的山水风光,让他想到了巫山云雨。他有意逼得更近一些。可柳栀已无空间退让了。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进而分辨出一层玫瑰的花香,如外墙涂料一般,覆盖了男人原有的油腻味和烟草味。她无意瞥见遇钊的眼睛,被一束斜射进来的阳光照着,黑色的瞳孔此刻成了透明的黄色琥珀,像金钱豹追逐猎物前放松的凝眸。遇钊此时,已眼中无景,他鼻中嗅到了她身上散发的香味,主要源自她头发的香味。她的香味如那金光,穿过他缭绕的黑气般的古龙水香,如刀剑劈进他的心猿意马。
“helen!helen你看外面的风景!”柳栀提高了声音。遇钊立马全面撤军,身体缩回到原位上。小郝正戴着耳机,但听到了喊声,就摘下耳机,半立着回过身来问:“你刚才叫我?”柳栀提示她外面的风光,小郝瞟了两眼,说有什么好看的,不明就里地回复到原位。柳栀脸上漾出了笑容。平时想坑她的小郝,这时也可以调用一下救驾。她歪过头看了下遇钊,他也抿着嘴,面露笑容。
飞机落地后,柳栀开机,看到有几条来电未接的提示信息,其中有钱晓星的手机号。晚上打开微信,有他来的信息,问她在哪。她蹙着眉头,没有回复,将他晾在一边,冷落他,让他难受,忏悔。小郝在另一张小圆桌上已开始干活了,她也打开工作底稿,但阅读时老是走神,于是她去冲了两杯咖啡,又去洗了把冷水脸。
户外的风吹进来,轻轻掀动着镂花的窗帘,沙沙声伴着键盘声,在微凉如水的夜色里,像地窖尽头有动物在窸窣爬行。钱晓星又打来一次电话,她还是没接。不接电话,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情况,让对方焦虑,也是一种制裁。
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