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他终于缓过气来,起身去捡手机。他反复按着手机,在房间里逡巡,不知觉中走到柳栀的房间。胡桃木色的房门损坏了,伤害之处还没有修复。不修复,他能随便进出,只是房中已无伊人。墙上的结婚照依然悬挂完好,她甜蜜依偎着他,快乐得像只白鸽。他长叹一声,退了出来。关掉所有的灯,他躺在沙发上,浑身燥气内外夹攻着,炙烤着。他想着她,摸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胸像海棉,柔软有弹性;他的胸像纤维,僵硬又板结。他睁着眼睛,面前已没有了她的全息影像。他开始**,像隔空折磨她,也像虐待着自己。这活与做爱相似,完事后精疲力尽,不知是费神还是**的缘故。**与做爱的结果是一样的,只是过程完全不同——人活着就是为了个过程,快乐或痛苦的过程。
干完这个过程,他嫌弃自己。他成了他所厌恶的人,但是柳栀没提醒他。她说的没错,他是个没出息的男人,不上进,不想干一番事业——嘴巴和**都离不了她——处于马斯洛需求的最低层。男人一直在寻找子宫,他要割断那脐带,独立于妻子。他知道那是困难的。在对自己的厌恶中,在沉静的深夜,他打开手机,下单买了只杯子——不是用于喝水,但也是用来解渴的。
柳栀没有说谎,那天确实出了个短差。她当天夜里可以飞回来,临时又决定留一宿。她简单地吃了碗米线,招手拦了辆车,到江边散心。即使在异地,她也不愿回房睡觉。她想将自己隐遁于夜色里。在江边,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妈告诉她,奶奶病了,像感冒症状,反反复复不见好。她照应她们吃好点,还为她们描摹了眼前的夜景。暑气渐渐淡去,她上了珠江桥,手扶栏杆,在风中眺望。
花城之夜,灯火流动撒入天河。水边的小蛮腰,色彩变幻,鹤立于一片轮廓各异、周身通明的建筑中。不时有长光在城市上空划过,所到之处,可见空气中薄纱般的蓝色烟雾。在这透明薄雾的弥漫中,那些通透明亮的建筑,犹如矗立的玻璃瓶,空的、晶晶亮的玻璃瓶。它们错落有致,于夜色中吐纳气息,诉说着各自的故事。这些都属于灰姑娘的故事,有着平淡的忧伤与快乐,让人心动。它们并不为小蛮腰而站台、而透亮,即便小蛮腰如此出彩,如此出众。它们不会嫉妒说,它不过是个妖冶、孤傲的花瓶般的存在。它们和它在夜幕中层次分明,站立成一个自带烛火的空瓶之城。
柳栀立于夜风中,抚摸着胸前的木瓶,想起了丈夫和他们的家。在挂掉钱晓星的电话后,她目光迷离地望着江面,想像着自己飘向了脚下闪亮的万丈虚空。波浪翻滚着,召唤着她,远方的空瓶之城开始摇摆,幻化。金瓶、银瓶,陶瓶、玻璃瓶,用完了,都是空瓶。这是疼痛之旅。这也是疼痛之城。
她差旅归来,身体像上了发条,先去公司,后回家。家有了陌生感。他回来了,两人都有陌生感,也都没说话。她自顾做完饭,自顾吃。吃完她觉得累,洗漱睡了。他打了好久的游戏,才去厨房,吃了剩下的。吃完,他迈向她的房间。门已坏,阻挡不了他。他澡也不洗,身上带着汗臭,嘴里带着菜味,恶意而快意地去糟蹋她。
“晚上请你配合一些,别动静搞大了,让邻居听到。难看。”男人站在床前,看着防卫姿态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脱着裤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是你不要脸的。又不是我骚扰你。”女人冷硬地回他。
“邻居要是知道这种事,碰到我们,会怎么看我们?幸亏没有小孩,否则孩子看到我们为了这事动手,长大了会怎么看我们?”他已脱光了,凑近,一副稳操胜券的无耻之徒的样子。
“是你要干,不是我要干。你要再敢强奸,我就真报警了!”她又威胁道。
“你报警好了!”男人满不在乎的样子,重复说,““你不要脸,你报警好了!你就是把国际警察叫来,我也不怕。”
“我累了,明天吧?”她的口气忽然哀求。这再次印证了他之前的信念:他强则她弱。
“不行!”男人口气冷而坚决,“要我给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那你先去洗澡,洗完再来好吧?”她又商量。
他听了,直觉她在软磨硬泡地找理由。“不行,”他邪恶地笑着,来扯她的衣服,“我洗澡时,你跑了怎么办?”
她挣扎了两下,双手又被他摁住。她束手待毙,又死了一般。死的依然能感受到活的肉体的高度紧张。他心里是恨她的,但看到她时,身体是爱她的。他想狠狠地干她,爱恨交加地干,同时一张臭嘴唠叨个不停,像麦克白式的独白:“还是快点干,干了以后就完了!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的,干嘛?耗费一大堆唾沫,耗费一大堆力气,最后还不是干了?!早点干完早点结束,爽快点多好……”她的想法复杂而模糊,哀、恨、悔,或许还残存着爱、原谅、期待,粘稠地在神经血管里流淌。她闭着双眼,眼眶潮湿,一副蒙难受难之相。鸡蛋的壳破了,蜗牛爬过留下了一路液斑。他的动作狂暴时,她会骂他“畜牲”,抽他,他一任打骂,不还嘴,不还手。
乘钱晓星洗澡时,柳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