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硬,处处恶意使坏,损人又不利己,成了惹不起的刺头、邪头、恶棍、渣男。钱晓星佩服她的洞察力,擦了下嘴角说:“我最讨厌这种人。十年二十年后,如果我们还是夫妻,你要记得提醒我,不要让我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这一撞后,新手果然换了状态。内环高架的车流呼啸不止,柳栀渐渐找到了感觉。她将右手的汗,直接擦在丈夫的大腿上。“干嘛?我的裤子成抹布啦?”钱晓星瞪眼笑着责问。柳栀直视前方,理直气壮:“抹布怎么啦?你不是经常把你的脏东西擦在我身上嘛。不要说你的裤子,你整个人都是我的用品。”上了两次主干道后,柳栀已驾轻就熟。“机动车多不要怕,大不了车撞车。要注意的是人车混行,路况复杂,撞到人就麻烦了。”钱师傅再指导时,柳栀已像老司机一样,有些不耐烦了。她的手不再擦汗了,而是可以随性地放在丈夫的大腿上。内环高架堵车了,开开停停。柳栀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刹车时还与副驾上的甜蜜爱人啃两嘴,啃得后面喇叭直叫。钱晓星松开嘴,不再当师傅了,又讲起他对车屁股的研究:“……有的车屁股很干净,素面朝天,有的很花哨,贴着各种文字啊标识啊,有的趴在地上,看上去很稳重,有的屁股翘上天,放荡得很,让后面的司机很想追上去干一下……”柳栀当作耳边风。车来又车往,她身体已然放松。那红绿灯上下交替变换,如日月在天空中起落交欢。安全带如荣耀绶带,斜穿过两边隆起的美好沟壑,引来右侧好色的目光。她把右手伸过去,握住了钱晓星的手。男人用大拇指轻轻摩娑着她细嫩的手背,反反复复。马达动力澎湃,如同他们加速的心跳。
白马载着亲密无间的二人,上立交,钻隧道,下高架。密集的车流闪着白光,如家乡奔腾的溪水。城市地平线以不同画面展现,像家乡的群山,层次分明,而且漂亮、摩登、流动,让柳栀心潮澎湃。她已是这城市的一分子了。她比以往更热爱此城。她比任何时候都想与家人分享自己的感受。
爸爸,小时候,你出来了,没能回到故乡。爸爸,现在我也出来了,不再回去故乡。
柳栀与钱晓星的婚礼是低调的,没有大操大办。人这一辈子只有一次,钱晓星想办一个梦幻般的婚礼,对得住柳栀。她不同意。她说,嫁得风光,不如嫁得靠谱,招摇不牢靠。她是理性的。其实她还有个隐秘的心理:她怕婚礼上,众目睽睽之下,她和孤寡的奶奶妈妈以怎样的面目示人?强装笑颜?那笑颜之下,会不会深藏着一丝尴尬和可怜?可怜对方,可怜自己,无论对她还是她妈。这是怎样一种痛并幸福?
钱晓星在婚礼上,特别安排播放了两首英文歌曲。一首《better man》,是献给自己的,他与柳栀走到一起,他觉得自己很棒。另一首是布朗特演唱的《you're beautiful》,是献给柳栀的。他让反复播放这一曲,反复献给心爱的妻子,也献给闫明智。他不知道闫明智能不能听懂,能不能懂他的用心,因为《you're beautiful》是布朗特写给前女友的。他想让不同的人,能听到不同的情感,优美的,还是忧伤的。
爱是明智的,恨是愚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