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当朕是老糊涂了!”
他说着怒气上涌,翻手将一旁矮几上的药碗打翻在地。
黑漆漆的药汁一点一点渗入织花地衣中,速度快的不待人看清。
屋内逐渐弥漫上侵鼻的苦涩,可这都没有屋内相对的这一对父子心里苦。
济王目眦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高高绷起,他扬起脖子怒吼道:“既然你早知道,为何不杀了我?为何还要给我封赏,让我自由,为何还要给我希望!”
薛湜见状上前半步,似乎要在济王上前行凶时及时拦阻。
皇帝却咳嗽起来,他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薛湜不必近前,半晌压制住咳嗽,说道:“靖淳,朕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心怀怨愤!
当年隐太子之事,朕甚少提起,这一直是朕的隐痛。当年你皇祖父打天下,我行兵在外打天下,隐太子在朝野中处理内政,当时我年少气盛,也是不服气,不服为何父皇把太子之位传给军功远不及我的隐太子。但是我却从未想过要造反,太子既立,我也不过谨遵上谕罢了,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没有起心谋害,隐太子却不肯放过我,他疑心我会谋夺他的江山,所以步步紧逼,逼得我卸了军权,逼得我遣散府中幕僚,又连连设计谋杀我麾下大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极力隐去许多的风云波谲,才继续说道:“实在是他逼得我没了法子,我即便不护着我自己,也得护着我身边这些人!”
济王哽咽着,语气却十分倔强,“所以,您觉得我像您,您看见我,就想起当初您受过的逼迫和诬陷,所以您就拿所谓的一丁点的权利和好处来安抚我!”
“朕至少保住了你,也保住了为你效命的那些人!”皇帝双唇紧紧抿着,颧骨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殷红,“朕不想你走朕的老路,可你却如此执迷不悟,依旧试图造反!”
有薛湜这个被济王当做心腹实则是皇帝卧底的人在,济王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需要解释的,皇帝甚至不需要给他安插什么罪名,他的对头多的是,只要皇上顺水推舟就可以了。
他目眦通红,就像一头嗜血的孤狼,一圈一圈地围绕着自己的老父逡巡,“父皇,您真的就打定主意,儿子一定会束手就擒!”
“事已至此,你还要越陷越深,还要连累你身边的人不成,”皇帝苦口婆心。
济王笑道:“父皇曾教导儿子的,什么时候什么处境下都不要放弃尝试,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
他劈手抡起地上的碎碗片,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皇帝,用那碎瓷片抵着自己的老父亲,薛湜方才被皇帝下令后退数步,此刻被济王占了先机,他纵要上前,却又投鼠忌器。
济王眸中跳跃着魔鬼般的火焰,他不顾一切地说道:“父皇,请您即刻写一封手谕,下旨传旨于我。”
然后他就可以带着这份手谕出宫,徐兆宽已经策反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只要他用假诏书暂时控制住京卫,他的主力江浙驻兵一到,一切就都定了。
这也就是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还孤身入紫禁城的原因。
皇帝冷冷看着济王,他已经给了济王最后的机会,显然这个儿子的胆量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
他道:“朕病成这个样子,已经无法握笔。”
济王道:“我来写,您只要盖上大印,署个名便可,”他正要起身去拿纸笔,又想到自己这时不能离身,他示意薛湜,“去,去拿纸笔!”
薛湜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眼色示意他依照济王说的做,方才去外间桌案上取回了纸笔。
济王一手按住老父,一手提笔刷刷写着。
皇帝眸色冰冷,说道:“朕真是后悔……”
济王随口接了句,“您后悔已来不及了,您就应该狠一狠心,在儿臣进宫的甬道上令内卫将儿臣拿获。”
皇帝幽幽道:“朕是后悔,怎么就没早些除了你身边那个妖女,让你变成如今模样。”
“父皇,”济王不以为意,“成王败寇,您这句话里说的可是未来的皇后。”
皇帝冷哼一声,提笔在哪圣旨上画了个圈,济王又迫不及待地盖了印。
可是薛湜的武功高强,他又对皇帝道:“您快下令让薛湜斩去一臂!”
皇帝瞪大了眼睛,半晌冷笑道:“你的心可真是狠呐。”
济王又咒骂道:“这都是你逼的,”又催促薛湜,“你砍是不砍?不砍我便杀了皇帝!”
他自仗着皇帝羸弱奄奄一息无法反抗,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薛湜身上,整个人变得癫狂,晃动着两条胳膊,像是个厉鬼。
突然从龙创下探出一只手,那手却是击出的一掌,蕴藏了巨大掌力,济王一时不察,被击出数丈开外,连殿内的衣架屏风都跟着倒地。
那人从床下跳出,却不是楚啟还有谁?
“你……你不是走了吗?”济王满脸不可置信。
楚啟道:“我是走了,不过又中途折了回来。”
外头传来女子的哭泣,静和陪着贵妃走了过